中国古建筑群体空问构建的哲学语境 王道静 （南京财经大学，江苏南京２１００４６） 摘要：中国传统古建筑以单体组成群组，群体空间的平面图形特征表现为虚实相生，内外相融的特点，立 体形态则如行云流水，无为而自然。按照“天人合一”、“礼乐”复合、“仁义”相携的哲学思想构建的古建筑群 体空间，反映了以“人”为本、贵和尚中、自然无为的哲学意境。 关键词：古建筑；传统；空间；哲学 中图分类号：Ｔｕ一８５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６０４９（２０１４）０２—００９９—０６ 中国的古建筑群以四柱支撑为一间，由问构 融、虚实相映、具有一定等级序列性的空间。 成建筑单体，建筑单体复合形成建筑群体，群组 １．中国传统古建筑群体空间平面图形表象 内形成的空间，虚实相生，内外相融，空间与空间 中国传统古建筑群体的平面图形，是实体的 之间的组织与转换，以中国传统文化观念和哲学 建筑单体与虚态的空间相互依托形成的一个系 思想为本源。所谓天道人性，见于建筑，化为空 统。群体平面图形内形成虚实变换的空间形态。 间。古人教化人伦，治理天下的思想意念，在建 （１）外实内虚。纵向轴线对称，单体建筑沿 筑艺术形式中得到充分的体现。古建筑群体空 院落周边布置，其中有一面是构图主体。位于中 间内外相容，模糊而有秩序，达到”贵和尚中”、 轴线上的主体建筑，体量在群落中最大最高，势 “自然无为”之境界。 态向前，其它建筑三面围绕，与之相抗取得均衡， 一、中国传统古建筑群体空间形态表象 院落中心没有建筑。 中国古代城郭，以城墙为界，若干个建筑群 （２）内实外虚。纵横轴线交叉对称，构图主 体，或者单体建筑复合形成村落，再形成城郭，或 体置于院落正中，势态向四面扩张，周围建筑单 者直接形成城郭。无论是村落或者城郭，都包含 体尺度比它低小，围合在四周，势态向中心收缩， 着若干个建筑群体或者建筑单体。群体建筑是 以取得均衡。 由单体建筑复合而成的封闭的围合体，形成与外 （３）虚实交织。群体建筑外围合体不规整， 界隔绝的的建筑群体。 群体内建筑自由布局，势态流通变幻，动中有静， 即：间——单体建筑——建筑群体——（村 轴线多而且变化多端，互相穿插，虚实交织。 落）——城郭 ２．中国传统古建筑群体空间的立体形态 中国古建筑群体空间在平面图形上表现为 表象 独特的虚实相生特性，立体形态则变幻出具有一 中国传统古建筑群体，注重审美性与政治伦 定程式与规则的丰富的层次与序列，形成内外交 理性的高度统一；注重人文主义品格和展现中国 收稿日期：２０１４—０１—１８ 基金项目：此论文为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２０１１ＳＪＤ７６００２０）。 作者简介：王道静（１９７１一），女，南京财经大学艺术设计学院环境设计系，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环境设计。 一９９— 传统文化精神；注重综合性的整体空间意象。其 点之一，是古人伦理观、道德观、价值观的体现。 形式特征主要表现为： 中国传统古建筑群体空间构建，依据和体现了 （１）以群体组合的形式构成丰富的空间序 “天地与我并存，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 列，如以十字轴线展开的坛庙建筑；以纵轴为主 论》）的思想。 横轴为辅的民居和宫殿建筑；以曲折轴线展开的 中国古代很多哲学家对“天人合一”的思想 园林建筑等，展开方式抑扬顿挫，有前序、高潮、 有很多诠释。《老子章句》日：“天道与人道间， 尾声。 天人相通，精气相贯。”老子的《道德经》云：“人 （２）建筑群体的空间序列中，具有严格的等 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董仲舒有云： 级秩序性，并体现娱人的精神特征。 “事各顺其名，名各顺于天；天人之际合而 （３）单体建筑造型有一定的规格程式，如 为一。” 殿、亭等形制都由台基、屋身和屋顶组成，同时各 中国古代的宇宙观念中，蕴含着博大精深的 部分之间都有一定的比例，尤其是到了清代，这 时间与空间概念。《世说新语》描述刘伶放达， 种规格化已达极至。 裸形坐屋中时，有这样一句话：“以天地为栋宇， （４）建筑群体常以建筑单体形成半围合体。 屋室为裤衣”。“以天地为栋宇”是中国人的自 其中“ｎ”型围合模式居多。“ｎ”型沿着中心轴线 然观的重要体现。将天地拉近人心，自然和人直 叠加，形成有序的多进多出的建筑群体，或者沿 接交流，融合相亲，这就是“天人合一”。 着辅助轴线叠加，形成纷繁复杂的群体变化。 “天人合一”是人与自然辨证统一关系的一 （５）木结构的梁架组合形式所形成的体量 种论述。中国古建筑群体在内空间的构建中充 巨大的屋顶，与坡顶、正脊和翘起飞檐的柔美曲 分反映了“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 线，使屋顶成为中国建筑最突出的形式特色，在 中国传统古建筑群体创造的空间，无论内 复杂的建筑群体里，屋顶高低错落、进退收分有 外，都试图实现天、地、人的曼妙的结合，如《周 序、虚实相映，使得平面布局规整的建筑群体的 易》云：“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传统古 空间富于灵动的变化。 建筑群体内的空间里，以人为中心，空间内外界 （６）建筑群体内的室内外空间虚实相生，动 限模糊，可观天地，享自然而又融于自然。 静相宜。建筑群体是自然环境的点缀，庭院天井 首先，一组建筑群，乃至一个村落或城郭，在 等室外空间则点缀在建筑群体中，室外空间接天 选址上讲求“相其阴阳，观其流泉”，讲究“背山、 连地，室内空间通过板壁、桶扇、帐幔、屏风、博古 面水、向阳”。皖南民居的村落充分体现了这样 架等隔出大小不一、富有变化的空间，产生迂回、 的观点。广浩博大的自然环境中镶嵌着红墙黄 含蓄的空间意象。 瓦或白墙灰瓦的古建筑群体，层叠繁复的古建筑 （７）建筑内外空间概念模糊。建筑单体置 群体里镶嵌着承天接地的一处洞天。建筑与环 身于建筑群体内，是外部空间，而就围墙封闭的 境，互依互赖，合而为一。古建筑群体好像是一 建筑群体而言，又是内部空间，空间的概念在传 幅画，建筑单体是其中的线，线与线的列布形成 统古建筑群体里具有不确定性和不肯定性，空 群体，建筑单体一旦离开了群，它的存在就失去 廊、半空廊、檐廊、亭子和门窗形成内外虚实空间 了根据。太和殿在紫禁城的森严氛围里才显得 的渗透与联系，虚空间没有绝对明确的体形和绝 雄伟壮观，祈年殿衬托在松柏浓郁的天坛环境下 对肯定的体积，室内看似实体的空间也没有完全 才更加威严俊逸。 明确的界限。 其次，群体建筑，在平面布局上，强调人与 （８）注重建筑构件的色彩和装饰彩绘的表 天、地的密切接触与融合。典型的手法是设置庭 现性，并以此标示等级与功能的差异。 院、天井、以及自然景观。楼台亭榭，山石流水， 二、中国传统建筑群体空间形态构建的哲 绿树红花，创造的是一个的自然与人相携相 学本源 合的统一体。皇室宫殿建筑以及官式建筑群体 １．“天人合一”观 体量庞大，群体内多进多出（例如北京故宫的九 “天人合一”思想是中国古典哲学的根本观 进九出），院落与建筑交替，讲求“天人合一”，注 一１００— 重建筑与自然的融合。普通的民居建筑也是如 《苟子・富国》云：“礼者，长幼有差，轻 重皆有称者也。”古建筑群体的空间组织与分配 上，体现了尊卑贵贱、长幼、男女等级差别性。 中国古建筑群体的平面布局一般沿中轴线 纵向展开，复杂的建筑群体可以有次轴线，主次 分明。《吕氏春秋・慎势篇》云：“古之王者，择 天下之中而立国，择国之中者而立宫，择宫之中 此，北京四合院里的庭院，由四面建筑围合在一 起，中间形成庭院，四面建筑的游廊则承内启外， 连接室内空间与外部空间，人通过建筑的门、窗、 廊轩与围合体内的室外空间形成联系，使得看似 封闭的建筑群体，内部别有洞天。皖南民居里的 天井，客家土楼的圆形庭院，龙屋的院落，也是最 典型的在建筑群体里创建自然环境，达到人天相 容相携目标的载体。 此外，单体建筑的室内空间里，依然反映着 人与自然的相携相合的思想，例如，中国传统文 化赋予松梅兰竹菊以特殊的寓意，而在室内环境 者而立庙。”群体建筑沿纵向以主体建筑为核心 分层次设置，左右配次要建筑，形成主次分明，井 然有序，庞而不乱，气势宏伟的建筑群。 建筑群体中，以“礼”为据，空间功能与行为 里，处处利用借景，通过窗棂可观雨打芭蕉、品梅 竹之韵，苏州园林建筑以及苏州文人雅士的宅邸 里，处处可见这样的布景方式。 ２．“礼”“乐”复合说 形成秩序性。《礼记》云：“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 辨也，以之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 有礼故官爵序也，……。”可见在古建筑空间里 “礼”的重要性。宫殿建筑群体里，各个空间以 “礼”为要旨，进行功能和使用的界定，君与臣， 官与民、父与子都不逾越，“天在上地在下，君南 面，臣北面，父坐子伏”（郑司农《易伟・乾凿 度》）。 “天人合一”的道家思想诠释的是人与自然 的关系，“礼乐”的儒家思想表达的则是人的社 会属性状况下的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 “礼乐”源于上古时代祭神的仪节和歌舞， 是上古时代主要的精神活动。而“礼”后来则发 展成为一种对个人行为思想的与规范，《大 建筑群体中，以“礼”组织空间，表达权利尊 卑的等级制度。清张惠言的《仪礼图》里，一堂 两室的建筑，平面布局以明堂为中心，前堂后室。 堂是古建筑中社交活动的空间，体现的是人的社 会性。厅堂为古建筑群体的中心，建筑单体以及 空间都围绕厅堂按照贵贱、尊卑、亲疏、长幼等次 戴礼记・朝事》解释礼的作用：“以别贵贱，以序 尊卑，以体上下”；“乐”是一种自然的心理与精 神欲求的合理宣泄。《乐论・乐论》中有一句话 对礼乐做了充分的诠释：“乐者，天地之合也；礼 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 皆别。” 序形成秩序性与等级性。厅堂空间布局上，讲究 严格的对称性，坐北向南设置的座次为主，左右 两侧的座次为次，在一些社交以及家族的仪式活 动中，按照尊卑长幼序列进出和使用空间。北京 的四合院，建筑群体由正房、东西厢房、倒房以及 配房组成。正房沿建筑群体中轴线坐北向南，设 置了厅堂和长辈卧室等空间，为父辈用房，称为 正屋；主建筑左右两侧各有一栋建筑体，为东西 厢房，归子辈居住，其中东厢房在位次上高于西 厢房。空间在功能划分上，不仅体现长幼有序的 《礼记・乐记》中有诸多文字表达了礼乐的 关系，例如，“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等，异 则相敬。”孔子在《论语・泰伯》中提出了著名的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的主张。 中国古建筑群体中单体建筑的数量多，单体 建筑组织在一起形成室内实体空间、室外虚空 间，以及内外联系的过渡空间，在平面规划的布 局中，需要规则约定。“礼”即是古建筑群体空 间组织与转换的规则之一。“礼乐“复合与交 融，形成和合的面貌，使古建筑群体呈现出一幅 思想，还表达了男女有别的理念，《礼记・内则》 云：“为宫室，辩内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内，外 内不共井。” 即敬且爱、即有情又有理、欢中带倦、异同相交、 动静相生，有序而又充满情趣的人际关系序列图 谱以及亲亲融融的生活画面。 （１）“礼”为中国古建筑群体空间的组织与 布局的层次与秩序性提供指导规范。 一总之，“礼”在古建筑群体空间表达上，展开 的是一个人际关系序列图，并通过建筑的大小、 方位和装饰等不同，体现君臣、父子、夫妇、兄弟、 朋友关系中的尊卑、主次、长幼、男女的差别性。 （２）“乐”赋予古建筑群体空间以灵动的 ｌ０１— 情趣。 儒家的持家治国思想，对君臣、父子、夫妻、朋 友等等人与人关系以及行为规范都有约定，而此 按照“礼”的规范决定各个空间的功能后， 人在空间的使用以及行动上就有了一定的约定 性，然而，建筑群体内，人尚有愉悦精神的需求， 人与人之间需要有融洽亲和的关系，因此，在空 种约定在传统古建筑中得到充分体现。孔子《论 语・述而》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义”。 艺术作为一种手段体现仁德、修养性情，所以空间 艺术也是和生命活动的节奏相呼应的。《尊德性》 云：“仁为可亲也；义为可尊也。”苟子云：“仁者爱 人，义者循理。”仁与义的道德精神实质是不同的， 仁是一种亲亲之情基础上的爱人之心，是一种自 然的感情，义则是对社会尊卑伦理秩序的尊敬和 维护的义理和规范，是客观性的道理。 间构建中，又融入了“乐”的性征。 从建筑组群的空问构建上，“乐”的性征更 多表现在共享的户外开放空间，例如庭院、天井， 园林以及景观，较之规整有序的建筑组群布局， 园林景观以及庭院天井的设计讲求情趣性和灵 动性，并通过门窗格栅等建筑构件与室内形成联 系。例如苏州的古建筑中的园林就是一例。苏 州地区古建筑多是文人雅士之宅，其景观设计具 有典型的江南园林特色，无论是窗前借景，还是 郭店楚简《六德》中，有著名的“门内”、“门 外”之治的论述：“仁，内也；义，外也；礼乐，共 也。内立父子夫也，外立君臣妇也……门内之治 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斩恩。”这里的“门内、门外” 中的门，如果理解为现实意义的门，则是一个个 移步易景的灵活变换，都让建筑的等级规矩感消 隐在园林情趣中。 民居建筑群体体现了中国传统家族观念，建 筑群体的围合体内，各个建筑单体又自成一家， 具有性，通过庭院连接与沟通，庭院则成为 家族娱乐交流的主要场所。 建筑群体与外界进行联系沟通的纽带，是一个人 在建筑的“门”的范畴内的行为约定，父子、君 臣、夫妻、兄弟、朋友一切人际关系的行为秩序与 规范都涵盖其中。人与人的关系，在“门内”，讲 求亲亲相合，以“乐、情、仁”为最终的目标，这里 的仁，即仁爱；在“门外”，则讲求与“乐、情、仁” 对应的“礼、理、义”。 古建筑的“乐”性，还体现在建筑内外的装 饰上。建筑构件的装饰以雕刻与彩绘为主，利用 象形、谐音等寓意手法形成的装饰要素，是人在 自己心灵上注入的美好心愿和期待，例如“连年 当然，《六德》里的“门内、门外”并不能简单 地理解为现实意义的门，也不是割裂的概念，更 有鱼”、“五子登科”、“福禄寿”等吉祥寓意的雕 刻与彩绘等。 多体现的是治国的思想。然而，对于建筑，实体 的门却具有非常实际的现实意义，在门内门外， 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维系，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思 想起着决定性作用。中国古建筑群体，通过建筑 空间的严苛有序的组织与转换，以及功能和行为 的规定，起到限定、引导、激发人的行为的作用。 传统居住空间在“仁义”的表达上是含蓄的， 传统伦理规范已经融人建筑序列中。例如，夫妻 之爱，父子之爱，朋友之义的空间表达上，体现在 古建筑室内空间的装饰，在庄重的基础上， 更讲求愉悦性。室内空间的装饰，雕刻与彩绘为 主要的手法，并注重陈设艺术。厅堂空间里，居 中布置的书法字画，瓷器玉器等装饰艺术品，陶 冶情趣，增加空间的灵动性。卧室、书房等“乐” 的特性比较强的空间里，半通透的隔扇、博古架、 花罩、以及屏风，将空间进行灵活的划分，半遮半 掩。整个建筑群体实中有虚，高中有低，疏中有 密，直中有曲，“娱人”、“娱神”。 前堂后室的布局里。家庭活动的中心的堂，中堂 里的家具以及陈设艺术品的布局采用中心对称的 格局，主座面向开阔的门窗人口，大气端庄，并具 有欢迎接纳的气韵。卧室具有绝对的私密性，床 多依墙而设，并通过三面的围合，形成二次空间。 三、中国传统建筑群体空间形态构建的哲 学意境 １．以“人”为本 ３．“仁”、“义”相携论 如果说“礼乐”是儒家思想对传统建筑群体 空间构建影响的核心规则，那么“仁义”则是基 本规则。 “仁义”是儒家思想的重要伦理范畴，其定 义为“仁爱与正义”。“仁、义、礼、智、信”合称为 “儒家五常”。朱熹集注：“仁者，心之德，爱之 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也。” 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关于天、地、人三者的关 １０２．．．．—．— 系的表达中，人的概念是与神、物相对的，是处于 核心地位的。以“人”为本，强调的是三者关系 里人是最根本的。最早明确提出以“人”为本思 想的是春秋时期齐国名相管仲。《管子》云：“夫 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 国危。” 系和谐的“道法自然”，佛家侧重身心关系和谐 的“净心修性”，其思想指向都是一个“和”字。 国学大师张岱年在《中国文化概论》①中，将以 “人”为本、天人合一、刚健有为、贵和尚中并列 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四大要点。 孔子《论语・学而》云：“礼之用，和为贵。” 和的特征，讲求总体中的平衡，差异中的协调，纷 繁中的有序，多样性的统一。“和”的根本途径 董仲舒《春秋繁露・立元神》阐述的天、地、 人“何为本”的思想，认为三者要合为一体，缺一 不可：“何谓本？日：天、地、人，万事之本也。天 生之，地养之，人成之，天生之以孝悌，地养之以 衣食，人成之以礼乐。三者相为手足，合以成体， 是“持中”。《中庸》云：“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 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中 者也，天下之大本也；和者也，天下之达道也。致 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不可一无也。”《管子・五辅》中要求人凡事要 “上度之天祥，下度之地宜，中度之人顺。”然而， 孟子提出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 思想，将“人”提到了天、地之上。 建筑的灵魂是空间，空间的灵魂是人，以人 在方法上，“中”，讲求适度、适中、恰到好 处；在行动上，“中”指合情合理，不偏不倚，恰如 其分；在道德上，“中”指中正、公正，发乎情止 乎礼。 为本体的古建筑，在建造理念上离不开人本思想 的支持。人的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在古建筑空 间中都需要得到最完美的表达。 代表统治阶级思想的社会秩序与规范，在建 筑群体中得到尽兴的表达，这是“人”的社会性 与家庭和谐安定的需要。人的娱情、养心、修性 贵和尚中思想对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审美意 向、人生价值观、文化传承领域都有重要影响。 在中国传统建筑的空间中，“致中和”是两个物 象“合一”、“复合”、“相携”的最高追求。传统古 建筑群体空间无论是组织还是转换，都恰如其 分、恰到好处，形成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物的 共生。 的情绪与情感，在建筑群体中通过虚实相生的空 间得到体现，这是“人”精神需要以及个体性需 求的迎合。即便是“天”、“地”概念在建筑群体 空间中的表达，也代表着“人”对自然的情感，敬 仰而渴望亲近。 建筑群体内围合的承天接地的庭院、天井等 虚空间，与建筑本体内封闭的实体空间的界限， 在古建筑中的表现显现出无痕无迹的中和迹象。 古建筑群体空间内拥有完备的实用功能的 空间，整体建筑群体注重意境与氛围的创造。空 间依据使用不同，在形态、尺度、体量、布局以及 装饰上，都恰如其分地为空间的人服务。故宫的 殿堂，官家的宅第，普通的民居，都恰如其分地体 建筑群体内开放的空间通过廊榭等“灰空间”， 实现内外的过度，而内廊的一侧依赖建筑体，另 一侧通过柱子支撑，面向庭院开敞通透；建筑墙 内的各个空间里，开窗赏星月、观廊外景观，闭门 体与内廊，通过格栅窗、门等形成联系。建筑体 品星月之光、听雨打芭蕉风过檐廊、虫鸣鸟叫，古 建筑内空间形成的是一个融视觉、听觉、嗅觉为 一现了使用者的身份、地位、以及物质和精神的 需求。 无论是“天人合一”、“礼乐”复合、以及“仁 义”相携的思想，用于古建筑群体空间构建中的 目的，都是满足“人”的需求。 ２．贵和尚中 体的体验空间。 即便是古建筑空间按照“礼乐”、“仁义”的 标准规范形成的空间序列里，约束性的表达也讲 求恰到好处、恰如其分。例如，传统四合院民居 “和”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特点，也是中 国古典哲学的智慧结晶。无论是儒家侧重人际 关系和谐的“中庸之道”，还是道家侧重天人关 ①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４。 一建筑群体内各建筑单体通过显性的体量、尺度、 位置体现出的君臣、父子、兄弟、男女、功能分配 的序列关系中，建筑整体通过虚实、高低、错落、 ｌ０３— 进退形成一个统一的艺术整体。每个建筑单体 自成体系，自成一家，符合大家族按照需求自由 境，则通过建筑空间的组织与转换、建筑内外的 装饰等手法进行诠释和表达。 分合的生活需要。 ３．自然无为 老子《道德经》云：“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 命而常自然。”王景阳《明道篇》云：“自然之道本 无为，若执无为便有为。”天道自然无为学说是老 子首创的，其本意是：“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 之心”。天道是无目的无意志的，万物皆由道方 古建筑群体在围墙内，各个建筑单体态势都 很自我，尤其是屋顶的态势最为明显，但是，在外 像上，群体却与自然相合相携，平静安宁，形成 “庭院深深深几许”。古建筑群体里的空间，无 所谓内、外，实中有虚，虚中透着实，精致雕刻的 凭栏、格罩、柜架将人的精神愉悦的情绪扩张到 极致。 生，道生万物是自然而然的，人应该顺应自然，不 违反“天时、地性、人心”。 高日甫《论画歌》云：“即其笔墨所未到，亦 有灵气空中行。”笪重光说：“虚实相生，无画处 皆成妙境。”这就是古建筑群体的空间。 参考文献： ［１］刘敦桢．中国古代建筑史［Ｍ］．北京：中国建筑工业 出版社，１９８６． 人的需求是一种自然态的，而古建筑群体对 人的需求的表达以人的物质与精神需要为核心。 老子《道德经》里的一段话，被认为是空间概念 的诠释：“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 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 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２］杨冬江．中国传统室内设计的哲学思想［Ｊ］．装饰， ２００６（３）． 空间通过有形态的物体围合形成虚空的“无”， 有与无相携相生，形成有使用价值的空间。 古建筑群体如同依附于自然山水里的一幅 画，建筑群体内空间的转换与流动，又如行云流 水，无为而自然。人置于其外，观其全貌，半遮半 掩，不能明其就里。人其内，则需要以动态的 ［３］梁漱溟．中国文化要义［Ｍ］．北京：学林出版 社，１９８７． ［４］刘文英．中国古代时空观念［Ｍ］．天津：南开大学出 版社，２００５． ［５］张润欣．中国传统建筑空间图式的原型简析［Ｊ］．重 庆建筑，２００７（８）：５７． “游”的方式欣赏与使用，品味其内敛、含蓄的文 化和艺术意境。步移景换，情随境迁，古建筑群 体里的单体建筑就像是画中的线，“线”的疏密、 浓淡、断续的交织，“线”和“线”以外的庭院的虚 实交映，具有全“画”的神韵。文化、艺术的语 ［６］郭黛妲．中国传统建筑的文化特质．建筑师研究论文 集［ｃ］．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１９９６． （责任编辑：曲辰）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 Ｓｅｎｓｅ ｏｆ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 ｉｎ Ｃｒｅａｔｉｎｇ Ｓｐａｃｅｓ ｏｆ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 Ｇｒｏｕｐ Ｗａｎｇ ＤａｏＪｉｎｇ （Ｎａｎｊ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Ｆｉｎａｎｃｅｓ ａｎｄ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Ｎａｎｊｉｎｇ ２１００４６，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Ｇｒｏｕｐ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 ｉｓ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ｂｙ ｓｏｍｅ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ｕｎｉｔｓ．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ｏｆ ｔｈｏｓｅ ｓｐａｃｅｓ ｉｎ ｐｌａｎ ｓｈｏｗ ｍｕｔｕａｌｉｓｍ ｏｆ ｂｌａｎｋｎｅｓｓ ａｎｄ ｆｕｌｌｎｅｓｓ，ａｎｄ ｉｎｔｅｒｎａｌ ａｎｄ ｅｘｔｅｒｎａｌ 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Ｔｈｅ ｔｈｒｅｅ—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ａｌ ｆｏｒｍｓ ｌｆｏｗ ｆｒｅｅｌｙ ｌｉｋｅ ｃｌｏｕｄ ａｎｄ ｒｉｖｅｒ ａｎｄ ｎａｔｕｒａｌ ｎｏｎａｃｔｉｏｎ．Ｔｈｅ ｅｓｓｅｎｃｅ ｏｆ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 ｇｒｏｕｐｓ ｉｎ ｓｐａｃｅ ｃｏｎｓｔｕｃｔｉｒｏｎ ｉｓ“ｐｅｏｐｌｅ ｏｒｉｅｎｔｅｄ”，ｈａｒｍｏｎｙ ａｎｄ ａｄｖｏｃａｔｉｎｇ ｍｏｄｅｒａｔｉｏｎ，ｎａｔｕｒａｌ ｎｏｎａｃｔｉｏｎ．Ｓｐａｃｅｓ ｅｘｐｒｅｓｓ ｔｈｅ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ｃｏｎｃｅｐｔｉｏｎ ｏｆ“ｈａｒｍｏｎｙ ｂｅ— ｔｗｅｅｎ ｍａｎ ａ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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