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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猪影评

来源:智榕旅游


红猪》是这样一部卡通电影,让你在多年以后,可能全然忘记了它的轻松幽默,却鲜明的记着它的深刻。

凡是稍懂得历史的人,不会忘记片中那许多不起眼的细节的历史真实感;而恰恰又是这种真实与它非现实的主人公一起构成了极为精道的隐喻——内涵涉及个体与社会、梦想与现实间的冲突,战争的残酷,乃至人性的阴暗面等许多深刻又复杂的矛盾,耐人寻味、发人深醒——但事实上,你又不能否认它真的是一部让人开怀大笑,欢快、幽默、温馨和充满梦想的卡通片。

毫无疑问,《红猪》在我们认为卡通所能抵达的“程度”上,进行了一种延展。这使它与儿童文学中的许多经典之作,如《爱丽丝漫游奇遇记》或安徒生的《童话集》具有相似的气息——既隽永又令人惴然的深刻内含,而这正是它们的美之所在。安得烈·巴赞在早先谈论儿童电影时也谈论过这种现象,他把这称做“既适合成年人又适合儿童的诗意与仅仅能够满足儿童需要的稚气之间的差异”(语出《电影是什么?》)

也看了当下国产的几部动画作品,特别是宣称“适合0-60岁人观看”的《宝莲灯》,觉得国产动画的主要问题之一就是对于安得烈·巴赞所言的这种“差异”没有概念。面对当前国际“卡通产业化”的现状,尚在起步的中国卡通该从何处迈步呢?选取《红猪》来试着解读,完全是出于对中国动画的私心——希望《红猪》登峰造极的“诗意”以及它在国际上的成功对于在迷雾中探索的中国本土动画影视能够有所借鉴。

全文大约分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为没有看过《红猪》这部影片的人随手而作的一份写意性的剧情简介。第二部分是对于《红猪》的拙评;第三部分是由此想到的关于中国动画影视的一些拙见;根据需要可从第二部分的影评直接读起。

[剧情简介]

时值两次世界大战之间,而且正是法西斯开始抬头的时候,但是地中海的美丽风光,无论如何是不会变暗淡的吧?放纵热烈的阳光、亚德里亚海的自由、意大利小城的风情,以及对于飞翔的心驰神迷……这是被称做飞行与冒险的黄金时代。而它的“时代英雄”正驾着红色的飞机在蓝天碧波间驰骋——拥有名望和荣誉,却也有孤独和悔恨;名字叫做波哥·罗梭(意大利语“红猪”的意思),亚德里亚海上的,红猪。

等等,猪?你是说片子的男一号是一只猪?正是。曾经是意大利空军的王牌飞行员,而且是家喻户晓的“一战英雄”,因为一个“诅咒”变成了一只臃肿的、粗笨的、带着可笑的黑墨镜、叼着烟斗的猪。要命的是作为卡通人物,这只猪思想颓废、行为散漫、愤事疾俗。驾着到处是毛病的红色飞艇在破马达的轰鸣声中满不在乎的飞驰。修理飞机的“老朋友”嘲笑他是“瘟猪”,他就放肆地张开大嘴哈哈大笑——他总是这样大笑着,就像一只猪那么做,不笑的时候却一脸的落寞。

猪有他的生计。凭借高超的飞行技术,他是亚德里亚海上有名的“赏金猎人”(靠抓住政府通缉的“空贼”领取赏金过活。)影片一开始,就是波哥与空贼的一场较量。在看似漫不经心的战斗和互相用信号灯一阵谩骂后,波哥漂亮的击落了敌机,救回了人质和财物。隔天,各大报纸头条登满英雄的(猪的)照片(显然是忽略了波哥留了一半财物给空贼们修飞机的行为,笑!),波哥也从银行领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赏金。银行职员鼓动他用奖金买“爱国债卷”来贡献国家,波哥笑道:“那是你们人做的事!”

猪有他的对手。空贼头头们苦于奈何猪不得,终于达成协议,重金礼聘来自美国的王牌飞行员唐纳得·卡地斯做他们的保镖,用来对付波哥。空贼帮抢劫了亚德里亚海最大的客轮,并通过收音机向波哥大声挑战:猪,下次就伦到你了!“好家伙,真的干了!哈哈哈

哈!”波哥听到挑战哈哈大笑,根本不想应战。不料他却在飞往米兰去修他的“老爷发动机”的途中遭遇卡地斯的偷袭,坠机荒岛。

猪也有他的死党。空难两天后,亚德里亚饭店的老板吉娜焦急的打探波哥的消息。她是波哥儿时的伙伴,她先后死去的三名飞行员丈夫都曾是波哥的战友。终于,吉娜接到了从荒岛回到文明世界的波哥打来的一通电话,他要到米兰去重做飞机和卡地斯再战。“马柯,你会变成烤肉的!”吉娜劝阻道。波哥却答:“不飞的猪,只是一只猪。”波哥秘密来到米兰,找到老友“小笛公司”的老板为他重造飞机,担当设计的是老板17岁的孙女菲蛾,负责造飞机的是工厂附近老老少少的一帮子“娘子军”。

(一如地中海风光般闲适庸懒的片子啊,过了多一半,女主角之一的菲蛾才刚出场。)

菲蛾是个勇敢、聪明、有朝气有魄力、充满梦想的女孩,她一出场,片子的节奏顿时明快起来。不但把新飞机砌落喀嚓的作好了,还强行成为了波哥的“搭档” 。在一位波哥旧时战友的帮助下,二人躲过了法西斯秘密警察的纠缠,回到了波哥做为秘密基地的小岛,却遭遇了早就埋伏在那里一心报仇的众空贼。凭借菲蛾的勇敢和机智,矛盾被巧妙的引向了波哥与卡地斯的“再战”。她以“和美国飞行员对抗的波哥维护了亚得里亚飞行员的荣誉”为由,劝说得空贼们与波哥握手言和。一阵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这场“生死决战”变成了由众空贼主持,附加了以“菲蛾嫁给卡地斯”和“卡地斯付猪这次重造飞机的帐单”作筹码的“赌局”。出于对波哥的完全信任,菲蛾欣然同意。

最后,波哥与卡地斯的“决战”因为菲蛾在两人飞机的机关枪上动了手脚,搞得一塌糊涂——在空中斗嘴,互丢机枪、扳手、帽子和一切能拿到手的东西不成,两人干脆降落地面,变成了“以拳头决胜负”。苦战多时,在双方都鼻青脸肿极其狼狈的情况下,波哥险胜。这时,吉娜带来消息,意大利空军要来围剿,于是已经尽弃前嫌的众人一哄而散。

[影评]

一、主人公——猪?大叔?

作为一部动画片的主人公,红猪波哥·罗梭绝对是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存在。一个不可爱的中年“大叔”,而且决不是能让人崇拜的“正义的化身”。实际上,就像他的外表状态:同时具有人格和猪相所显示的,波哥·罗梭是一个集各种矛盾于一身的矛盾体。

前意大利空军英雄,战后却变成猪,脱离军队和政府,甚至完全从人的庸俗的日常中遁身,驾驶着属于自己的红色飞艇,凭借出色的技术孤身与横行在亚德里亚海的空中强盗周旋,以赚取赏金逍遥度日——听起来,波哥仿佛是一个把自己置身世外的“大侠”(这就是港台把《红猪》的片名译作《飞天红猪侠》的原因吧)。但只要对影片稍加分析,就会发现把波哥称作“侠”是根本不贴切的。

在影片开始,导演就特意安排了对他的解构:得到空贼劫持轮船的消息,波哥并不急于营救,而是和求救的人讨价还价,一开始甚至还拒绝了。当听说有被劫持的人质而且是小孩时,他开心的说:“那么赏金会高一些喽……”由此可见,波哥的营救行为并非浪漫主义的行侠仗义或英雄主义情节,而是功利性的一场交易。另,毫不在乎的让战败的空贼们把抢来的钱留下一半修飞机,显示他根本不拘泥什么世俗的“对错”观念;面对空贼帮通过收音机向他发出的挑战,他只是一笑了之,根本无心应战;当银行职员劝来领赏金的波哥买一些“爱国债卷”时,他大笑着说:“那是你们人做的事”——可以说波哥对于人类社会完全抱持一种漠视、不屑、不参与的态度。而且这种不屑甚至还包括了对他本身,当有人试图让他参与的时候,他就拿“猪”当作借口,满足于和人类完全划清界限。当吉娜提起他还是人类的过去时,他委婉的打断了她,对人时的自己不屑一顾。

挣脱国家和社会的辖制,但也高傲的不与空贼们为伍,为了在生活的的夹缝中自我放逐甚至干脆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猪。这样的一个主人公,驾驶着爱艇开辟了一条只属于自己的空中航道,展示着一种背离的骄傲,孤独又自负,不在意人们恶毒的嘲讽却好像又带有几分自嘲(他直接承认道:“我比猪还懒”)。让人不由得想问:坚强的人是因为习惯伤害还是因为有所坚持?

二、结构上的隐线——两个疑问。

结构被认为直接表现导演的态度。《红猪》一片除了情节线索之外,围绕着重要的主人公“猪”实际上安排了另一条“隐线”。

没有任何画外说明,导演在影片开始就让主人公以红猪的形象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观众面前,他驾驶飞机、自言自语、出入酒吧、甚至还被报纸作为英雄头条报道——片中世界的其他人谁也没有对他这种不合常理的存在感到惊奇。久而久之,观众只好在开篇就被导演强迫着接受了一个事实:波哥是像人一样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一头猪。

随后,由吉娜口中我们马上得知了原来猪是由人变的,且是波哥“自己给自己施了魔法”——人为什么要变成猪呢?导演引导着观众自然而然的提出了这样的疑问。而这个问题实际上既是对于波哥的,到后来也成了对于片子主题的疑问。

作为波哥生活中意外的“创入者”,菲蛾在波哥与卡地斯的决战前夜代观众向波哥提出了这个问题。而这正好是一个适合讲述过往的时间——一来是即将面对的生死决战,二来是菲蛾的“赌约”使波哥的肩上又担起了他一直逃避的责任,触动了波哥对于自己生活的反思——回答是波哥一段关于空战的凄惨回忆:自己的、战友们的、还有敌机,中弹、下坠、爆炸……以及恍惚的幻觉:怎样眼见敌机和战友们的飞机在一片祥和明亮的光中排成

一队庄重的远去,自己却在慢慢坠落……醒来时却是唯一还活着的人。一边讲述,一边映着营火一枚一枚的检查着明天决战用的弹药,波哥的脸从猪相变回人型,从菲蛾的视角我们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沉重的背影——个人认为,这是最动人的一个场景:同伴牺牲的哀叹,以及未能相随的无奈……原来魔法根本不能治愈心底的创伤,“猪”,也是一种心灵逃遁的状态。

偏偏这时菲蛾却童言无忌的想起“青蛙王子的故事”来,想要以自己的一吻,解除波哥变猪的魔法,把观众的注意力引向了新的问题:“猪究竟能不能变回人?”尽管波哥哈哈大笑:“那都是骗人的。”但导演让观众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的决战,是影片的高潮,波哥和美国人卡地斯的这场凄决而又令人捧腹的空陆大战,既有为维护各自名誉的成分,又有一定的金钱的目的,同时也是围绕着两个女性的争夺。但最重要的是波哥摆脱了一贯玩世不恭、不符责任的态度,拼尽了全力。在两人都因脱力而奄奄一息的昏倒在水底的时候,裁判宣布谁先出水面谁就胜利。吉娜急得大吼一声:“马戈,你还要再让一个女人陷入不幸吗?”仿佛是听到了这种对于责任的召唤,昏厥中的波哥竟然抬起头来,赢得了比赛。——这虽然是很好笑的一幕,但其实含有很深的意味。

片子的结尾,众人为了躲避意大利空军的围剿慌忙作鸟兽散,波哥把菲蛾塞上了吉娜的飞机。在起飞的瞬间菲蛾回身给了波哥一吻——可惜再也没有波哥的正脸镜头,最后的远景中只听得卡地斯远远的声音:“喂!让我看看你的脸。”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巧妙的构成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开放式结尾——可以解释为“公主的吻解除了诅咒,猪变回了人,这是一个好奇和惊异的询问……”也可以解释为“脸打肿了,伤的不轻,这是一个不打不成交的朋友关心的询问……”导演虽然没有对“猪能否再变回人?”做出明确的回答,但给观众留下了足够的希望,让人想起伊朗电影《让风带我回家》和《穿越橄榄树林》的结尾,颇

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猪的隐喻

“人为什么变成猪?”以及“猪能否再变回人?”——在片中作为隐线的这两个问题实际上直指影片的主题。

必须指出的是:片中对于问题的解答绝不仅仅是波哥对菲蛾的回答或菲蛾的最后一吻那么简单。当吉娜劝阻从空难中拣回一条命的波哥放弃飞行时,波哥答到:“不飞的猪,就只是一头猪”;当昔日的战友担心他的安危劝波哥回到部队时,他答到:“做法西斯不如做瘟猪。”甚至包括他笑飞蛾想以一吻来解除魔法是“骗人的”,这些都在间接的解答这个问题。

现实中猪型的波哥超现实的“存在”可以认作是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方式。那么,猪是什么呢?

猪是一种隔绝的状态——是拒绝再被伤害,也是为了有所坚持。

战争的残酷和波哥对飞行的单纯热爱构成了一对尖锐的矛盾,同时这也是社会现实与个人梦想的猛烈冲撞。在战争年代,飞机不可逆转的成为了最有效的战争的工具和杀人的武器。不论出于国家利益或民族主义精神,社会责任都要求作为优秀的飞行员的波哥参战,时局把他推向一个刽子手的角色——飞翔梦想的单纯性被破灭了。这种剥夺和扭曲是社会和战争对于人性的最直接伤害,但却是堂而皇之的、正确的、必然的——作为一个人,难道不该为保卫自己的国家而战吗?——作为一个人的话。在那场惨烈的空战中,恍惚中波哥所看到的景象:敌机和自己伙伴们的飞机庄重的排在一起远去,显示着这种悖论最荒诞

的结局——对飞行最痴迷的人们用最喜爱的飞机相互杀害。怀着对于扭曲人性的社会的失望和对人的轻蔑,同时也为了监守自己对飞翔单纯的梦想和热爱,波哥把自己变成了猪。

当我们看到猪样的波哥驾驶着自己心爱的红色飞艇,在蓝色的亚德里亚海面或蓝天白云的衬托之中酣畅舒展的飞行时,那种淋漓尽致的快感谱就了一曲绝妙的空中畅想,传达着对自由的尽情讴歌,让人深深的感动。这是一只会飞行的猪,一只不要任何形式牵绊的猪,一只充满傲气的猪。

但同时,猪也是一种逃避——是波哥对自我的放逐和孤立,也他是对自我的嘲讽。

变成猪的波哥,独自一人生活在孤岛上,以猪自居,言行放肆,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讽刺社会、逃避责任,甚至明知道吉娜对自己的心意,却不敢回应。心底的深处残留着战争对心灵伤害,以及对同伴死去自己却独活的愧疚和无奈。一个人该怎样面对曾经的过失和曾经经受的伤害呢?只有藏在黑暗的角落暗自舔着伤口,停滞不前吗?

对于波哥这样一味否定和逃避的态度,片中17岁的飞艇设计师少女菲蛾和一直心仪波哥的吉娜共同承担了为固执的波而哥展示生存意义,提示生活方向的角色。这是一种以女性视角召开的对男性视角的批判和矫正,尽管导演最后选取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尾,但对于这两位女性一直给予了赞颂和肯定的态度,甚至对她们充满了希望。

最后,让人只能变成猪才得以坚持自我、实现梦想;让人不得不继续做猪才能安然不被打扰和卷入的战争与扭曲人性的社会,“猪”则表示了对于他们的断然否定和辛辣讽刺。

四、开启隐喻的钥匙——细节

还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关于《红猪》的体裁。

众所周知,卡通最大的表现力,来自于它的虚构和夸张,无中生有是它的特权。因此,观

众们在欣赏卡通时就具有一种天然的“宽容”——习惯完全泰然接受卡通中与现实不合理的成分。

但分析《红猪》的内涵,我们必须首先确立一种“现实主义”的眼光,才能看出片中隐喻:例如波哥也许是一个卡通“允许”存在的人物,但在“现实”中却是不可能存在的,正是这种“不可能存在的存在”构成了隐喻。这就意味着要引导观众放弃惯有的“宽容”,把影片同影片所依托的20年代末,社会经济衰竭、民族主义日渐骚动的意大利联系在一起做现实的思考。实现这种连通的是《红猪》里大量的真实细节,它们就像一个个路标,渐渐引领观众从故事情节转入对现实的思索。

20年代末的意大利,一战带来的浩劫尚未平复,法西斯主义却在借机壮大。面对战争的阴云再起,人们在物质和精神上饱受着大战的双重压迫。片中着意刻画了大量细节:例如,银行号召人们购买“爱国债卷”和波哥用一大麻袋的现金去修飞机(而实际修理飞机的费用还要加上后来卡迪斯作为赌资的另一大麻袋钱)表现了当时意大利经济面临崩溃、货币贬值的严重情况;著名的工业区米兰,飞机制造厂中实际工作的竟是年龄各不相同的女人们,但从十几岁的少女到六十岁的老妪都令人惊讶的能干——这就是战争遗留的景况,男人们或是死在战场上,或是被法西斯重新征招入伍,剩下女人们坚强的支撑着生活。女主角之一的亚德里亚饭店的吉娜先后失去了三个飞行员丈夫,生活如她所说“绝大部分就是在等待传来他们战死的确切消息中煎熬……”;还有每天暴涨的油价、法西斯秘密警察的跟踪和监视等等,一个个细节精确客观的历历重现了一个疲惫的、危机四伏的年代。

当然,还有另一种真实。那就是《红猪》所选取的这个时代,同时也被称做“飞行与梦想的黄金时代”。一战使飞机变成了残忍的杀人工具,但战后留下的大量的飞行员和设备经验,为人们追逐飞行的梦想、探索天空这块人类冒险的处女地提供了可能。就像“大航海时代”曾经真实存在过一样,“飞行与梦想的黄金时代”也是一种客观真实的存在。人们对飞机和飞行的热情,从当时不断举办的航空竞赛(包括速度、对战或是新航线等)就可以看出——高额的奖金与声名使飞机在机械与驾驶双方面的技术都得以迅速提升。尽管有不少冒险家因此丧生,但挑战未知的“硬汉”们的狂热投入创造了无数航空记录与发现。因此红猪的所有角色,包括非现实的主人公波哥都并非凭空捏造的卡通形象,而是有其时代原型:他们对于飞行与冒险的梦想,正是时代精神的一部分;他们的个人经历和生活方式也归属于这个特殊时代的一种生活类别。这种人物的现实性极大的加强了人物的感染力。

五、再回头谈影片的风格。

以上本文所谈及的《红猪》的内涵,容易让没看过这部片子的人产生错觉:好像《红猪》是一个充满了象征主义、现实主义的晦涩难懂的故事。其实不然。在开篇我就说过,它其实真的是一部风格明快、幽默、轻松的能让人开怀大笑的浪漫主义的卡通片:譬如片中如嬉戏般的空战,子弹横飞、烟雾弥漫的混乱中,大家忙着斗嘴,一条生命也没损失,而最后胜利者还把贼款的一半留下当作失败者的修理费,不能不感到一个充满骑士精神的飞行世界是多么可爱。

[思索]

一、对“卡通片”的延展

《红猪》在法国曾受到极为热烈的欢迎,在日本年度最喜爱的影片评选中排到了第4的位置,票房收入超过了当季的好莱坞大片。宫崎骏的新作这两年开始在国际上崭露头角,频频得到大奖。他的作品往往都具有这样的特点:在充分发挥了动画电影的形式特性——创造出神奇而丰富的想象空间的同时,赋予作品极其深沉厚重的思想主题,从而不仅使作品获得了往往是实拍电影无法比拟的观赏性,并含有着契合时代脉搏的对各种社会现实问题的思考。

《红猪》被称为最“宫崎骏式的影片”——它的“诗意”彻底改变了人们关于动画电影的种种偏狭的认识,而它的巨大成功打破了以儿童为主要观众的固有动画片定位,在观众的层次和年龄上,在卡通所能达到的深度上,取得了最大限度的延展。

二、中国卡通的现状——在迷雾中潜行

“振兴中国动画”是一个旷日持久的话题。而且大凡论者必称中国动画曾经的辉煌,言者必及美国的迪斯尼和日本的动漫业,二者成为了现今中国动画业的鞭策与镜鉴。

1、言必及“过去”

说起中国动画的辉煌,我们可以从尘封的竹筒中倒出一连串的金豆子:《骄傲的将军》、《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哪叱闹海》、《三个和尚》……遍数家珍,我们可以硬梆梆地捧出几十个国际艺术大奖,国际动画艺术界因此称誉我国民族动画片为“中国动画学派”。但仔细想想,这只是外国动画艺术家们对中国动画艺术家们艺术上的肯定和美誉,这其中也包含着对中国动画艺术种类繁多的称道——动画片、水墨动画片、剪纸片、拉毛动画片、贴纸动画片、木偶片、泥塑木偶片……我们应有尽有。中国老一辈动画艺术家们为民族动画争得了荣誉,同时也把中国动画带进了阳春白雪的象牙塔。塔虽玲珑,却是无价

无市;塔虽辉煌,却难免束之高阁。

2、惊醒于“产业化”的时代

殊不知我们在象牙塔中做梦的时候,动画已经逐渐壮大,在世界范围内成为了一种文化产业。

如果历史可以用来比喻的话,我们仿佛在重新经中国的近代史:中国动画业是闭关锁国的清王朝,做着泱泱大国的美梦,却不知中国动画早已落后于世界的步伐。在文化产业激烈的竞争下,美国、日本等“列强”纷纷把目标投向了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已经产生过利润的动画片则是他们的“洋枪洋炮”。当时根本没有人顾得上认真研究动画这一特殊文化商品现象的规律,低价的倾销使中国市场的门户洞开,毫无屏障。(80年代中后期《铁臂阿童木》、《变形金刚》甚至在某些大电视台免费白播。)当我们终于惊觉想要抢回市场,振兴“民族工业”的时候,“民族工业者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窘境:由于电视台早已习惯于白播或低价播出,中国已经完全沦为了“列强的殖民地”。电台对国产动画片的播出价格一压再压——每分钟几万元制作的动画片,电视台的播出费只给8元钱!这等于说中国国产动画片根本没有市场。成为不了商品,何谈利润,因而每有投入都血本无归。多年来,国产动画业的“洋务运动”,套死了多少投资者,摔死了多少资本家?海尔集团、威力集团吓得收手了,五矿集团“打了水漂”,今日集团也再不敢问津……而寥寥两三家国内有能力制作动画片的电视台,本身的制作能力和投入能力却远远满足不了全国电视台的播出需求……而此时在国际上,日本的制作团体正在激烈的自由竞争中不断通过兼并和整合来做大,美国的“迪斯尼帝国”第一次遇到了强硬的对手“梦工厂”。

3、制作层与欣赏层的代沟

在如此的竞争压力和市场窘境之下,开拓市场,把中国动画业送入良性循环轨道是第一位的需要。从这个意义上讲,没有亏本的《宝莲灯》和《蓝猫淘气3000问》算是走出了可喜的一步。可这一步究竟有多大呢?相对于对专家们的含泪欣喜,网上是一片失望与无奈的哀叹。看着日本动漫和迪斯尼卡通成长起来的一代爆发出了极度的厌恶和愤怒——人物情节立意过于简单,还是给小孩看的玩意儿!制作技术可能不落后了,但片子粗织滥造根本没有诚意!谈不上创意,还敢说投资不够?——制作方首先想到的是市场效益,即投入产出能否平衡,欣赏层则不管你是不是能收回成本,只看重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而且当然要拿来和日本和美国比较。制作层与欣赏层间的这种巨大代沟,其实是一个致命的隐患。 《宝莲灯》因为占着个“第一部”,还可以让观众们怀着对本土动画的美好憧憬掏腰包进影院,得以收支平衡。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使观众寒心,恐怕到时中国动画不再是前进一小步,而是要狠跌一交,倒地不起了。

4、理论的缺失、批评的缺席

就在中国动画业的振兴如此举步艰难的时候,国内有关最新动画理论方面的研究和专著却始终没有零的突破。许多概念,诸如动画的定义,在私下被争论得如此激烈,最后却并没有权威性的观点立起来。专业批评更是彻底缺席——想来是理论的缺乏导致批评无从依据,或者更重要的原因是原本就人才短缺的批评界对于什么动画片根本不屑一顾。

报纸和媒体不符责任的胡乱评说填补了专业批评的空位。也许是等中国动漫的全面振兴等了好几年等得不耐烦了,国产动画业稍有进展,报纸上便出现一片鼓躁之声。这种盲目乐观的情绪更增加了时局的混杂。面对国际公认的“大片”,我们现在真能“挑战”、“叫板”、“独领风骚”吗?被媒体声声炒做起来的《宝莲灯》事后遭口诛笔伐者无数,正是所谓“抛的高,摔的重”。平心静气的想一想,比一比,我们还差得很远很远。 “蓝猫”入选吉尼斯记录,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喝啤酒喝得最快,接吻时间最长……都可进

入吉尼斯的纪录,而且尤其是不能作为“中国卡通重新在世界站稳了脚跟”的象征。说实话,蓝猫能一直半死不活的拖着,多亏它像猫一样的命硬,都拖出吉尼斯记录来了,才终于等到了赞助和形象的广告收益,作到了收支平衡——总算是站住了吗?真让人替它捏一把汗。

5、迪斯尼的路能不能走……?

大约从前几年开始,迪斯尼率先搞起近乎“脑体倒挂”的技术革命。《玩具总动员》到新近完成的《海底总动员》,电脑特技效果已经完美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视觉冲击成为了片子的最大的卖点,甚至成功打破了观众年龄的界限。这种计算机动画技术在动漫电影中的广泛应用的新趋势,被普遍认为是中国卡通影视业的一次机遇。

普遍的观点,迪斯尼的成功(现在的成功)被归结于“巨额的投资”和“高科技的超凡运用”。似乎从来没有人要求迪斯尼立意深刻和题材高雅,任何陈词滥调的故事,经过它的包装几乎都立刻有了极度煽情的表现力和高额的票房——但持这种论调的人忘记了迪斯尼跟本就是一个神话,出于历史的因素,它的成功是没有人能够重复的。该如何形容这种无形的影响力呢?——对于全世界来说迪斯尼是观念中的“世界卡通及周边制造总局”,是“童贞与梦想的寄托地”,就像我们的国企一样“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对于已经失去了市场,不得不“背水一战”的中国卡通来说,盲目效仿迪斯尼式的制作和投资方式是不是明智的呢?和迪斯尼争夺相同的“买点”,我们有的争吗?

笑,又想回到那个关于中国近代史的比喻:生产力极度低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面对的是帝国主义的瓜分。时代决定了革命已经不能再走资本主义国家的老路……中国动画必须从实际出发,重新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三、呼唤中国动画的“成熟”

振兴中国动画,渴求的是一把双刃剑,一面是艺术,一面是市场。但没有艺术,何谈市场?

《宝莲灯》其实是想加入一些中国特有的文化因素的,但文化并不是表面化,而是一种更加深层的东西。一个中国题材的故事,一些大众耳熟能详的人物形象,就是中国化了吗?宫崎骏的《红猪》讲述的是一战后意大利的故事,人物也是取材当地,但《红猪》中含有一种东方美学独有的深邃和含蓄。迪斯尼的《花木兰》取材中国民间传说,但仍是地道的美国风格——迪斯尼是没有文化内涵的吗?大错特错!迪斯尼有着深刻的美国文化属性:包容的、篡改的、善意的、好奇的、表面的、虚假的、热情的、浪漫的、冲动的、格式化的、自我矛盾的、自我更新的——但永远是个性鲜明的。

吉卜力工作室坚持只制作动画电影而不推出配套的电视长剧或漫画书,也不会再拍续集。这是为了全力保证影片质量,而将商业利益放在了第二位。这也是一种对文化的态度。

中国其实并不缺乏好的创意或者好的画师,在技术方面也正日渐纯熟。可惜“只有画画的手,没有画画的脑,只有赚钱的意,没有创作的心。”迫切需要的是一种观念的转变:卡通不是做给小孩的玩具商品,而是一种有内涵的艺术。为了确保票房盲目的去模仿那些表面化的“卖点”并不是的正确的途径——我们目前最缺乏的是万籁鸣先生当初创作《大闹天宫》时的自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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