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３卷第５期 ２０１０年９月 重庆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Ｖｏ１．２３ Ｎｏ．５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２０１０ 论沈从文的乡土隋结 杨 苏 （重庆市渝北职业教育中心，重庆４０１１２０） 摘要：“文学”，一个古老而常新的话题；“乡土”，一个不变而永恒的皈依。将“乡土”寓于文学之中，沈从文虽不是 独创，却是全新的，其独特的乡土情结，值得后人仔细品味。 关键词：乡土情结；风俗ｉ意识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６３９０（２０１０）０５—０１４２—０３ 乡土文学作为一个流派在上世纪２Ｏ年代初兴 起．无论在题材上还是在主题上都是一次大的突破 美。是作者挖掘弘扬的内容。沈从文精通湘西文化并 深受其影响．在他的以湘西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中有 与进步。它所代表的倾向是批判的现实主义。它不再 像当时流行过的问题小说为社会开药方．也不如自 我小说、身边小说那样，一味描写自我，抒发主观的 情感与理想，而是将视野转向广阔的农村社会现实， 以乡土生活为题材，揭出农民的病苦，以引起疗救者 的注意。因此，对于丑的暴露，便成为乡土文学鲜明 的美学倾向。 大量关于湘西风俗的描写。沈从文描写它的目的不 是暴露封建宗法制度及其对农民的毒害．而是发掘 和表现自然的人性美 沈从文所描写的湘西风俗，主要包括以下四种： 其一．敬神与拜物。敬鬼神和拜物教是湘西社会 极其普遍的风习。作者在《哨兵》、《阿里思中国游 记》、《凤子》等许多作品中都写到这种风习如何深人 人心。但所敬的神却不是一个独尊的上帝或菩萨．而 是几乎包括万物的“泛神”。其次是求神。办事求助于 神几乎成为法规。作者在作品中详尽而生动地描写 了敬鬼神的风俗．并把它作为楚文化的精华加以赞 首先表现这倾向的是鲁迅的《故乡》。《故乡》是 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农村社会的缩影。其中虽有作 者对于少年闰土的美好回忆．但这美的回忆，在作品 中只不过是对现实丑的衬托。作品的主旨是对于乡 村社会丑的暴露．这丑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农民物 美．认为尚存在于湘西文化中的敬神拜物的风俗，同 两千年前屈原记录在诗歌中的鬼神形象一样。是古 代灿烂的楚文化的一部分。这里的所谓鬼神不是超 质生活的极端贫困与精神的严重病苦。主人公闰土 便是同时体现这两方面内容的典型形象。作品正是 通过闰土性格的变化．写出美的毁灭。人性的被扭 曲．对社会的丑恶作了深刻的揭露与批判。 与鲁迅不同．沈从文认为现代社会堕落的根本 自然的支配人类命运的存在，而是自然本身．是人化 自然；人与神的关系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契合，人对自 然的态度与认识．反映着古朴纯真的自然人性美。 其二。决斗与。湘西尚武好斗的强悍民风集 原因是人性受到金钱权力的玷污与扭曲．因此要拯 救社会的堕落，使国家民族兴旺起来的途径，是让人 性得到恢复与弘扬。他把弘扬人性美，以及以此为基 中体现为决斗和。这不是专以赢钱为目的 的职业与嗜好．而是一种从儿童到成人普遍的娱乐 性风习。作者认为这类不仅不会使人堕落，相 反，却可以培养人，特别是儿童的智力。是湘西地方 儿童成长的重要途径。湘西人有传统的尚武精神，不 础形成的美的人生形式与生命形式。看作文学的神 圣天职 他认为自然的人性在外来文明的影响下的 城市社会已不复存在．而在外来文明尚未涉及的湘 西社会却还可以找到它存在的形态。因此。在他的作 仅大人们在街上动刀比武是常事．孩子们也在成人 指导下按比武的规矩打架。比武的最高形式便是流 品中建构了两个相对立的世界：人性被玷污扭曲的 城市世界和自然人性依然存在的乡村世界。前者代 表人性丑，是作 暴露批判的对象。后者代表人性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５—１８ 血的决斗。这决斗不像王鲁彦在《惨雾》中所描写的 那种宗族间为世仇或利害而进行的械斗．它不受宗 作者简介：杨苏（１９８０一），女，重庆市人，重庆市渝北职业教育中心，助理讲师，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学教育。 ・１４２・ 法观念的支配．而完全是一种由于“勇敢真实以及男 性的刚强”酿成的无法解决的冲突形成的 其三。婚姻与爱情。婚姻与爱情方面的习俗，在 湘西社会表现得较为复杂。有的习俗反映着落后的 人生、卒伍生活、都市人生、少数民族传说、佛经故事 等等。尽管题材比较广泛。但作品的叙事中心却不散 乱 题材内容的复杂必然造成作家创作过程中的情 感的丰富和复杂。萨特认为，“情感是理解世界的一 种方法”．情感因素在艺术思维中占有很重要的位 置．在艺术认知过程中情绪和情感对信息的流动起 着不小的作用．它能促进或阻止回顾或推理的进行。 迷信思想和宗法思想的影响．如女人同第一个男子 恋爱，却只许同第二个男子结婚的习俗，以及对违背 上述习俗的女子的处罚一一沉潭和冥嫁等。作者对 这种不良风俗正面描写较少，只在《月下小景》《巧秀 和冬生》等作品中涉及，对此显然是批判和否定的。 童养媳制度在湘西极为普及．已成为一种风习。作者 丰富而复杂的情感使沈从文不断获得创作的灵感， 可以说．他的许多作品都是他丰富而强烈的生活感 受与情感体验的宣泄与传达。他声言自己的创作是 在《萧萧》和《一个女人》中写了在这种风习下生活的 乡村妇女的命运。但作者的态度，不是暴露童养媳制 度的弊害．而是写在这种风习下生活的乡村妇女的 人性美。他认为湘西社会流行的童养媳制度是家庭 交换子女进行教育的一种适宜形式。在更多的作品 中，却不是批判这种风俗。而是通过这种风俗写出人 性的纯朴．以此与城市人虚伪的两性关系相对比，如 《柏子》即属此类作品。作者说：“由于边地的风俗淳 厚，便是作娼妓，也永远那么淳厚；遇不到相熟的人， 做生意时便得先交钱，再关门撒野，人既相熟后，钱 便在可有可无之间了。妓女多靠四川商人维持生活。 但恩情所结则多在水手方面。” 其四。民间娱乐。湘西民间娱乐的内容和形式丰 富多样。已形成一种具有普遍性的乡土风俗。一年四 季都有约定俗成的娱乐形式．其中规模最大的是正 月十五舞龙耍狮五月端午龙舟竞赛和中秋观月对 歌。作者认为这些风俗表现了湘西人健康、勇敢、爱 美的心灵，为乡村生活增添了诱人的色彩。同时使辛 劳一年的劳动者，特别是妇女。“排泄她们蕴蓄被压 抑的情感．转换一年到头的疲劳”．求得精神的轻松 和解脱（《长河》）。…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与鲁迅为代表的乡土文学 不同，在沈从文的湘西小说中，虽也有关于乡村穷困 与人民精神痛苦的描写，但这方面的内容分量很小。 因为暴露、批判不是作者写这类作品的动机。正如他 自己所说：“我心想，这些人被历史习惯所范围．所形 成的一切，若写它出来，当不是一种徒劳。……觉得 故乡山川风物如此美好，一般人民如此勤俭耐劳．并 富于热忱与爱的关心，地下蕴积又如此丰富，实寄无 限希望于未来！，，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正是由于作 者对故乡热烈真挚的爱．才写出了具有浓郁的湘西 地方色彩的乡土文学．从而也使他的这部分作品在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独特的意义。 我们再从题材上来看沈从文的乡土情结。沈从 文作品所涉及的题材类型很多．它包括了湘西现实 隋绪的体操”．主张将文学创作作为一项生命活动 来操作。 毋庸置疑．深层的情感状态对沈从文的创作风 格的形成。思想意旨的表达。形式技巧的运用等都起 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因此。沈从文在对表现对象中所 特有的情感态度．可以帮助我们寻找其作品的真正 的思想内涵。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表现健康 的生命形态所特有的认同意识：二是叙写生命的苦 难、揭露蜕变的人生所带有的忧患悲悯意识。 第一。认同意识。感人至深的艺术形象能够创造 出来，通常与作家对其创作的自我情感投入分不开。 这就是一种自居或认同的传统心理。沈从文与同时 期其他作家相比，作品则有着独特的品格，他的创作 既不是把“乡愁”作为表现的终极目标．也不是用“异 域情调来开拓读者的心胸，或者炫耀他的眼界。”他 是把揭示生命真谛作为自始至终的母题来进行创作 的。他说：“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借 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中几个 愚夫俗子，被一件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有的一 份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 （《石子船》后记） ２］ 在表现乡村社会下层民众的方法上．鲁迅及其 所影响的一批作家往往从一种俯视的角度．怀着怜 悯之心。用知识者的现代理性去审视所要表现的对 象。沈从文则不然，他往往将自己设身为表现对象的 一员，去体验他们生活的甘苦。以平等的眼光去叙 述、描绘他们的各种遭遇。在他看来．“读书人的同 情、专家的调查”对于下层民众的苦难毫无用处．“因 为这些人生命的庄严，读书人是毫不明白的”（《湘西 辰溪的煤》），因而他主张给予那些“贴近土地也吸收 雨露阳光”的“自然之子”．更多的应是“爱”而不是 “同情”。 第二，忧患、悲悯意识。如果说沈从文湘西题材 创作的认同意识是在文化记忆里产生的话．那么乡 土悲悯感则是现时空追求完美的人生形态过程中潜 ・１４３・ 意识的自然表露。沈从文从他与审美对象的粘合状 民族在生命自然、强雄的特征外，还存在许多内在与 态中抽身出来。以域外游子的视角观察本乡本土人 生现状时，更多的是理性的思考。从理想到现实的转 变必然在创作情感上形成一个巨大的落差。沈从文 外在的病态保守、落后等种种弊端，于是在情感深 处，对于湘西人生的认同意识与忧患、悲悯意识被同 时唤起，此涨彼消，互相交错，形成了独特的情感图 在总结《湘行散记》、《湘西》等散文作品的创作时说： “这四个性质不同、时间背景不同、写作情绪也大不 相同的散文．都像有个共同的特征贯穿其间。即作品 一式，这正是沈从文乡土情结的又一佐证。 参考文献： 例浸透一种‘乡土抒情诗’气氛．而带一份淡淡的 ［１］沈从文．长河［Ｍ］．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２．９． 孤独悲哀。仿佛所接触到的种种。常具一种‘悲悯 感’。”（《散文选译・序》） 总之．我们可否选择这样的表述．即沈从文的创 作出发点是攫取湘西人生中强健的生命意识．作为 医治现时社会弊病的良药 但当他回眸审视这一人 ［２］《石子船》后记［Ａ］．刘洪涛．沈从文研究资料［Ｃ］．天津： 天津人民出版社．２ｏｏ６．２９． ［３］沈从文的创作与民族意识［Ｎ］．中国民族报电子版，２００２— １２－３１． ［责任编辑文川】 生世界，把它作为审美对象加以考察时．便发现这个 Ｏｎ Ｓｈｅｎ Ｃｏｎｇ－ｗｅｎ’Ｓ ｃｏｍｐｌｅｘ ｏｆ ｒｕｒａｌｉｓｍ ＮＧ Ｓｕ （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Ｙｕｂｅｉ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４０１ １２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ｉｓ ａ ｖｅｒｙ ｏｌｄ，ｂｕｔ ａｌｗａｙｓ ｎｅｗ ｔｏｐｉｃ ａｎｄ ｍｒａｌｉｓｍ ｉｓ ａ ｌｏｎｇ－ｌａｓｔｉｎｇ ａｎｄ ｉｎｖａｒｉａｂｌｅ ｃｏｎｖｅｍｉｏｎ．Ｓｈｅｎ Ｃｏｎｇ－ ｗｅｎ ｗａｓ ｎｏｔ ｔｈｅ ｏｎｌｙ ｗｒｉｔｅｒ ｗｈｏ ｐｌａｎｔｅｄ ｒｕｒａｌｉｓｍ ｉｎ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ｂｕｔ ｈｉｓ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ｗａｓ ｃｏｍｐｌｅｔｅｌｙ ｎｅｗ．Ｈｉｓ ｕｎｉｑｕｅ ｒｕｒａｌ ｃｏｍｐｌｅｘ ｉｓ ｗｏｒ－ ｈｙ ｏｆ ｔｄｅｔａｉｌｅｄ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ｃｏｍｐｌｅｘ ｏｆ ｌ－ｕｒａ［ｉｓｍ；ｃｕｓｔｏｍ；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１４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