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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所见避讳资料研究

来源:智榕旅游
2019年5月第3期南京晓庄学院学报JOURNAL OF NANJING XINOZHUANG UNINERSITYMay.2019No. 3《汉书》所见避讳资料研究潘铭基(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香港999077)摘要:避讳之俗,起于周,成于秦汉,盛于唐宋,延至清末。若果未能掌握并了解避讳之情况,

阅读古代典籍时之困难倍增;惟若能利用之,则可以解决许多古籍上之疑滞,以致可以辨别古书之

真伪及年代。考证避讳字于文献研究具有极大价值。陈垣《史讳举例》云:“秦初避讳,其法尚疏# 汉因之,始有同训相代之字。然《史记》《汉书》于诸帝讳,有避有不避。”《汉书》之于汉代帝王名

讳,有避有不避,不避之原因众多,大多与《礼记》所言避讳原则关系密切#关键词:汉书;避讳;互见文献;校勘中图分类号:K2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7902(2019)03 -0104-09—、引言避讳之事,起源甚早。陈垣《史讳举例》云:“秦初避讳,其法尚疏。汉因之,始有同训相代之字。然《史 记》《汉书》于诸帝讳,有避有不避。其不避者固有由后人校改,然以现存东汉诸碑例之,则实有不尽避者。 大约上书言事,不得触犯庙讳,当为通例。至若临文不讳,《诗》《书》不讳,礼有明训。汉时近古,宜尚自由,

不能以后世之例绳之。”①避讳之法甚多,其中包括代字法。汉代典籍之于帝皇名讳,多以代字法为之,《汉 书》犹然$学者以为用特定代字以取代帝皇名讳,乃汉世特有之例。陈垣云:“汉讳有一定相代之字,后世无

之,即有亦非一定,斯为独异耳。”②王新华《避讳研究》亦云:“汉代作为大一统的王朝,其避讳也表现出独特 的一面,那就是帝王名讳有专门的代字,所谓’同训相代之字’,为后代所不及$”③此乃汉讳具特色处$考证避讳字于文献研究具有极大价值。陆费墀《历代帝王庙谥年讳谱•自序》尝论:“避讳兴而经籍淆,汉

唐以来指不胜屈,宋人尤甚。”④陈垣《史讳举例•序》谓避讳之“流弊足以淆乱古文书”。《汉书》成书东汉,书中 有避有不避者,陈垣以为原因有二:一为后人回改,二为东汉避讳之例仍见疏漏。⑥陈氏就现存东汉诸碑,不尽避

汉时之讳,证东汉之时避讳之例仍未成熟。本文将对《汉书》之避讳情况作出考证,以见其书之避讳实况。二、《汉书》避讳之例据《后汉书》所载,班固卒于和帝永元年间,后虽有其妹班昭与马续为之续作《天文志》,但《汉书》亦应收稿日期:2018-11 -14基金项目:本文是香港研究资助局优配研究基金项目“清代避讳学研究”研究成果之一(GRF14643716) $又,本文初稿尝

于香港公开大学主办之“ Conference on Digital Humanities, RIDCH Conference 2017” 上宣读$作者简介:潘铭基,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副教授、博士生导师。① 陈垣:《史讳举例》卷八《秦汉讳例》,上海书店1997年版,第96页$② 陈垣:《史讳举例》卷八《秦汉讳例》,第97页。案:范志新《避讳学》谓代字法分两类,一用不固定代字法,一用固定代字法$范氏以 为《史记》之避讳属前者,究其所以,乃因范氏以为属“固定代字法”者,必用“某”“讳”“君”“同”等四字代之$ (范志新:《避讳学》,学生书局

2006年版,第104页)其实,考之《汉书》颜师古《注》于各帝纪之首引荀悦注,即可知“邦之字曰国”“盈之字曰满”等例,倘后人避讳时不按此

法,并不代表当时之讳字可以随便改易。因此,笔者以为范氏此“不固定”与“固定”之二分法,尚可稍加商榷,未为的论$③ 王新华:《避讳研究》,齐鲁书社2007年版,第253 #38页$案:王氏又云:“汉代帝王名字的避讳较为普遍,开始形成通例$其突出的

表现是有专门的避讳用字,如,高祖刘邦,代以国字'惠帝刘盈,代以满字'文帝刘恒,代以常字,等等$”④ 陆费墀:《历代帝王庙谥年讳谱•序》,台湾中华书局1965年版$⑤ 陈垣:《史讳举例》卷八《秦汉讳例》,第96页$一 104 一属和帝时之作品,是以书中避和帝或前代汉帝名讳。至于和帝之后,则《汉书》应未有避之。然和帝或以前 之帝讳亦或有避有不避者,此实因秦汉之间避讳之例未严,而后世又多回改使然。陈垣云:“《史记》《汉书》

于汉诸帝纪皆不书名$ ”①考诸《汉书》,共十二帝纪,每篇开首如下:篇名

首句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也,姓刘氏。孝惠皇帝,高祖太子也,母曰吕皇后.高皇后吕氏,生惠帝$孝文皇帝,高祖中子也,母曰薄姬。孝景皇帝,文帝太子也。帝名123456789101112《咼帝纪》《惠帝纪》《高后纪》《文帝纪》《景帝纪》《》《昭帝纪》《》《》《》《》《》邦盈雉恒启彻極D询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孝昭皇帝,武帝少子也。孝宣皇帝,武帝曾孙,戾太子孙也$孝元皇帝,宣帝太子也。孝 , 子也$孝哀皇帝,元帝庶孙,定陶恭王子也.孝平皇帝,元帝庶孙,中山孝王子也.鹫欣術

据上表所见,《汉书》各篇帝纪例不载皇帝之名,此讳之也。陈说是矣。下文则利用《汉书》旧注、互见文献、 后人分析等,以见《汉书》避讳之例:(一)西汉帝王名讳今欲考证《汉书》避西汉帝讳之情况,盖有四法:其一,据《汉书》原文明示;其二,参考唐人颜师古《汉书

注》;其三,利用互见文献对读,如《史记》与《汉书》之对读,则避讳之处显而易见;其四,根据《汉书》诸帝纪

卷首注文之后说明,循而推断全书何处与避讳有关。今述之如下:1 .汉高祖刘邦(“邦”22次、“国”3249次)例1 :《高帝纪》:“始大人常以臣亡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案:此为刘邦与太公之对话,刘邦反问太公,自己与兄长之功业孰多,当中刘邦自称曰“某”。范志新“固定代字法”乃“指讳字的更代字是固定不变的。常见的代字有四个:某、讳、君和同字”。②此以“某”字代

替刘邦之名,乃为固定代字之法。例2 :《地理志上》:“《书》云’协和万国’$”《王商传》:“盖丞相以德辅翼国家,典领百寮,协和万国,为职 任莫重焉$”案:《尚书•尧典》作“协和万邦”,③据此则《汉书》因刘邦名讳而改作“国”。《古文尚书撰异》云:《古文尚书》“邦”字,《今文尚书》皆作“国”:《汉书》引“毋教佚欲有国”,%史记》“二百里任国”, 《白虎通》“侯甸任卫作国伯”,此等国字非为本朝讳,自是《今文尚书》本作“国”。汉人《诗》《书》不讳,

不改经字,蔡邕所书今文《般庚》“试以尔迁,安定厥国”,此可以相证。《宋史•礼志》绍兴二年礼部太 常寺言汉法,邦之字曰“国”,盈之字曰“满”。止是读曰国,读曰满#本字见于经传者未尝改易。司马迁

《史记》曰:“先王之制,邦内畿服,邦外侯服。”又9 :“盈而不持则倾。”于邦字、盈字,亦不改易。④段氏以为《史记》《汉书》作“国”而尚书》作“邦”者,乃今古文《尚书》之差异。又以《白虎通》、蔡邕《石经》 有“国”字为据,谓汉人引用《诗》《书》皆不避讳。《汉书》用《尚书》采今文说,《今文尚书》乃汉世传本,避汉

《帝名讳自属必然,段玉裁引蔡邕《石经》已为明证。2.惠帝刘盈(“盈”87次、“满”139次'“楹”4次、“柱”65次)例3:《沟滥志》:“满昌、师丹等数言百姓可哀,上数遣使者处业振赡之。”案:汉惠帝名盈,荀悦曰:“讳盈之字曰满。”颜师古云:“臣下以满字代盈者,则知帝讳盈也$”⑤即凡遇① 陈垣:《史讳举例》卷一《避讳空字例》,第3页$② 范志新:《避讳学》,第104页$③ 《尚书正义》卷二,《十三经注疏》(整理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1页$④ 段玉裁:《古文尚书撰异》卷一,上海古籍出版社据清乾隆道光间段氏刻经韵楼丛书本影印1995年版,第10b-11a页$⑤ 班固:《汉书》卷二《惠帝纪》,中华书局1962年版。—105 —“盈”者,悉改为“满”。此“满昌”乃汉哀帝时詹事,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谓“汉讳盈,改姓满”。①陈垣《史 讳举例》亦有“避讳改姓例”。陈氏虽未有举满姓为例,此因其无缘得见《经史避名汇考》,②故今可补足之。

据周说,“满昌”本名“盈昌”,因避惠帝名讳而改姓。例4:《成帝纪》:“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案:古人讳名之类型大抵可分为四:一为避正名,二为避嫌名,三为避偏旁,四为避形似。③周广业《经史避

名汇考》云:“’楹'字皆以’柱'代之。”周氏复以“此避偏旁字之始。”④范志新曰:“汉惠帝名盈,汉人避讳多以满 字代。楹字则以柱代之。……楹与盈音同,汉虽有嫌名之渐,然汉人避讳多以同训相代,故论者或以楹字为避

偏旁之始。”⑤王新华持论稍有不同,不以为“楹”改作“柱”者乃避偏旁,而谓属避嫌名之例。⑥王说可参。3. 高后吕雉(“雉”35次、“野鸡”4次)例5 :《郊祀志上》:“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方来,集于祠城,若雄雉,其声殷殷云,野鸡夜鸣$”师 古曰:“殷殷,声也。云,传声之乱也。野鸡,亦雉也,避吕后讳,故曰野鸡。言陈宝若来而有声,则野鸡皆鸣

以应之也。上言雄雉,下言野鸡,史驳文也。殷音隐。”案:《汉书》此“野鸡夜鸣”句,据师古注,作“野鸡”乃因“避吕后讳”。吕后名雉,师古引荀悦曰:“讳雉之

字曰野鸡。”又自注:“吕后名雉,字娥婀,故臣下讳雉也。婀音许于反。”⑦据此,知凡《汉书》作“雉”者,理当 避改为“野鸡”。4. 汉文帝刘恒(“恒”37次、“常”904次)例6:《高后纪》:“立孝惠后宫子强为淮阳王,不疑为恒山王,弘为襄城侯,朝为駅侯,武为壶关侯。”如淳

曰:“今常山也,因避文帝讳改曰常。”案:汉文帝讳恒,据如淳所言,常山本名恒山,因文帝名讳而改。荀悦曰:“讳恒之字曰常。”⑧又,《地理志

上》“常山郡”条下引张晏曰:“恒山在西,避文帝讳,故改曰常山。”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十一有“避讳改 郡县名”条,陈垣以此为“避讳改地名例”。⑨二人所言皆是。5. 汉景帝刘启(“启”17次、“开”232次)例7 :《贾谊传》:“柴奇、开章之计不萌$ ”案:汉景帝刘启,荀悦曰:“讳启之字曰开。”⑩即凡遇作“启”者,悉数改作“开”。此引作“开章”者,原作

“启章”,避景帝名讳。《贾谊新书•五美》有此文,二书对读如下:《贾谊新书》《汉书》栈奇、启章之计不萌,⑪柴奇、开章之计不萌,显而易见,此名姓启名章,《汉书•贾谊传》因避景帝名讳而改为“开章”。6.汉武帝刘彻(“彻”23次、“通”801次)例8:《高帝纪下》:“帝置酒雒阳南宫。上曰:’通侯诸将毋敢隐朕,皆言其情$应劭曰:“旧曰彻侯,避

武帝讳曰通侯。通亦彻也。通者,言其功德通于王室也$”案:汉武帝刘彻,荀悦曰:“讳彻之字曰通。”⑫唐代类书《艺文类聚》引《汉官解诂》云:“彻侯,避武帝讳曰①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六,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162页$② 陈垣云:“海宁周广业曾费三十年之岁月,为避讳史料之搜集,着《经史避名汇考》四十六卷,可谓集避讳史料之大成矣。然其书迄未 刊行,仅《蓬庐文钞》存其《叙例》,至为可惜。”(陈垣:《史讳举例》序,第2页$)可知陈垣只见《经史避名汇考》之序言,而未尝一窥全书。③ 详参范志新《避讳学》第二章“避讳的类型”,第21-36页$④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六,第165、166页$⑤ 范志新:《避讳学》,第31页$⑥ 王新华云:“周广业之说不能成立。其一,汉代避讳有专门的避讳用字,汉惠帝刘盈的避讳用字是满。其二,汉代文献中避偏旁只有此一 例,是为孤证。其三,避嫌名是避讳在语言上的扩展,而避偏旁是避讳在文字上的扩展,按常理,应该前者先于后者$”(王新华:《避讳研究》,第106$)⑦ :《 书》 《 》$⑧ 班固:《汉书》卷四《文帝纪》。⑨ 陈垣:《史讳举例》卷二《避讳改地名例》,第14页$⑩ 班固:《汉书》卷五《景帝纪》。⑪ 阎振益、钟夏:《新书校注》卷二《五美》,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67页$⑫班固:《汉书》卷六《武帝纪》。—106 —通侯。旧时文书,或爵通侯是也,后更曰列侯。今俗人或都言诸侯,乃王尔,非此也。列侯归国,不受茅土,不 立宫室,各随贫富。”①据此,知“彻侯”为本名,因汉武帝名讳而改为“通侯” $例9 :《蒯通传》:“蒯通,范阳人也,本与武帝同讳。”师古曰:“本名为彻,其后史家追书为通。”案:蒯通本名为彻,因犯武帝名讳,改称“蒯通”。周广业称赞班固《汉书》于正文中自注蒯通“本与武帝 同讳”,其云:“史传自注避讳始此。’蒯彻’之为0蒯通’,本诸《史记》,班氏不欲没其本名,故云本与武帝同

讳$ ”②此可见班固撰史用心之苦,较诸《史记》而言,史迁直书蒯通,无从知悉其原名准《汉书》补上一笔,实 为妙笔。究诸《汉书》之中,唯独汉武帝刘彻名讳以此形式出之,其他诸帝,若舍颜师古所引荀悦注解不论,

实在无由得知。7.汉昭帝刘弗陵(“弗”197次、“不”10915次;“ +”10次、“学”69次)例10 :《高帝纪上》:“陈馀亦怨羽独不王己$”案:荀悦曰:“讳弗之字曰不。”③昭帝本名弗陵,后但讳弗,《汉书•武帝纪》“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句注

引张晏曰:“昭帝也。后但名弗,以二名难讳故。”可知昭帝虽名“弗陵”,惟若同避“弗”“陵”二字,臣下百姓 触讳机会大增,故只避“弗”字而已。④《史记•高祖本纪》亦有此句,排比对读如下:《史记》《汉书》陈馀怨项羽之弗王己也陈馀亦怨羽独不王己$准上所见,《史记》作“弗王己”,《汉书》改“弗”为“不”,因汉昭帝名讳而改易。例11:《郊祀志上》:“其秋,有星学于东井。后十余日,有星学于三能$”案:昭帝讳弗,若按汉代避讳同训代换之例,则遇“弗”字悉当改为“不”。惟今考《汉书》及其互见典籍, 则可见《汉书》每多易“ +”为“学”。周广业云:《左传》有“李星”,《史》作“弗”,《天官书》“朝鲜之拔星弗于河戒”,《索隐》:“音佩#即李星。”又:“兵征大宛,星弗招摇。”武纪》有“星弗于东井”,《齐世家》晏子曰“弗星将出”,前后《汉书》皆作“李”, 避字嫌也#《谷梁传》:“李之为言犹弗也。”古字通。⑤可见周氏以为“ +”改作“学”乃避昭帝嫌名所致。大抵古人讳名之类型可分为四:一为避正名,二为避嫌名,

《三为避偏旁,四为避形似。⑥汉代避讳虽以讳训为常例,但变例者亦不少,今“+”改作“学”,当仍避讳之属, 或即避偏旁所致。8.汉宣帝刘询(“询”3次、“谋”552次)例12:《元帝纪》:“存问耆老鳏寡孤独困乏失职之民。”案:宣帝本名病已,及登位,因本名用字甚鄙,⑦怕触讳者多,遂于元康二年(前64)下诏曰:“闻古天子之

名,难知而易讳也$今百姓多上书触讳以犯罪者,朕甚怜之。其更讳询。诸触讳在令前者,赦之。”⑧此汉世 帝皇体恤百姓之举,亦为古代帝皇以难字命名之始。《汉书》无明确避改“询”为“谋”之例,盖“询”字较为罕

用使然。上弓【《汉书》作“存问耆老”者,《武帝纪》有“询问耆老”之句,则《元帝纪》之“存”或为避“询”而改。

“存”可训为“问”,“询”亦然。汉世较为流行同义互训之避讳,改“询”为“存”可属一例。例13 :《刑法志》:“时唯孙卿明于王道。”师古曰:“孙卿,楚人也,姓荀字况,避汉宣帝之讳,故改曰

孙卿。”案:此所谓“孙卿”者,据颜师古说,“荀”字避改为“孙”。后人或以为即为避嫌名“荀”。陈垣云:《史记•荀卿传》,《索隐》曰:“后亦谓之孙卿子者,避汉宣帝讳也。”《汉书•艺文志》“《荀卿子》”① 欧阳询:《艺文类聚》卷五一《封爵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916页$又,孙星衍所辑《汉官解诂》一卷亦据《类聚》辑入。(孙 星衍等:《汉官六种》,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21-22页$)②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七,第183页$③ 班固:《汉书》卷七《昭帝纪》。④ 案:汉昭帝只避“弗”而不避“陵”字,遂能减少干犯帝讳之可能。⑤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七,第184页$⑥ 详参范志新:《避讳学》第二章“避讳的类型”,第21-36页$⑦ 颜师古曰:“盖以夙遭屯难而多病苦,故名病已,欲其速差也。后以为鄙,更改讳询$”(班固:《汉书》卷八《宣帝纪》)⑧ 班固:《汉书》卷八《宣帝纪》。—107 —注、《后汉书•荀淑传》注皆谓“荀卿避宣帝讳,故曰孙。”亦非也,此唐人说耳。《荀子•议兵篇》,自称

孙卿子。《后汉书•周燮传序》有:“太原闵仲叔同郡荀恁,字君大,资财千万。”〈刘平传〉作郁恁。西汉

末人,何尝避荀!荀之称孙,犹荆卿之称庆卿,音同语易耳。①据陈说,“荀卿”之改称“孙卿”,实因地方语言不同而改易,无关避讳。且《荀子》书中已自称“孙卿子”,则作 “孙”者并非避讳而改。陈说有理。王彦坤《历代避讳字汇典》以为陈说“所言极是”,②王说是也。至于汉元

帝刘礎、成帝刘鹫、哀帝刘欣、平帝刘衍,史载其讳字,然究诸《汉书》,似皆未有避讳之例。此或出后世回改, 或因其名较为罕见,或因避讳之例未严,亦未可知。周广业云:“汉讳最难考。”③陈垣云:“汉时避讳之法亦

疏。”④二人所言皆有理。(二)东汉帝王名讳1. 汉光武帝刘秀(“秀”7次、“茂”156次)例14:《武帝纪》:“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案:汉光武帝名刘秀,李贤引伏侯《古今注》曰:“秀之字曰茂。”⑤是以《汉书》中见有“秀”字则多改为“茂”。 最为明显者为以“茂材”代“秀材”。此例颜师古引应劭曰:“旧言秀才,避光武讳称茂才。”⑥《宋书》卷四十《百

官下》云:“汉武元封四年,令诸州岁各举秀才一人。后汉避光武讳,改茂才。魏复曰秀才。”此言最为明晰。《汉

书》见“茂材”二十五次,全因避光武帝刘秀名讳而改。此乃避讳而改易官制之例。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尝 论《汉书》之作“秀才”与“茂才”,其云:“若《前汉书•武纪》元封五年诏曰:’茂材异等。’应劭注:’旧言秀才,光

武讳,称茂。‘又宣帝元康四年诏'茂材异伦’,元帝初元二年、永光二年、建昭四年诏俱有0茂材’,公孙宏等传赞

'招选茂异’,皆追改也。惟《儒林传》’秀才'不改。”⑦亦以作“茂才”者乃避讳所致,周氏所论是也。2. 赵王良例15 :《周亚夫传》:“夜袭取临济,攻寿张,以前至卷,破李由雍丘下$”⑧案:光武帝少时养于叔父赵王良,《后汉书•赵孝王良传》云:“赵孝王良字次伯,光武之叔父也。平帝时 举孝廉,为萧令•光武兄弟少孤,良抚循甚笃。”⑨是以《汉书》亦有避其名讳之例。《汉书•地理志上》“寿良”

条下,应劭曰:“世祖叔父名良,故曰寿张。”以上“寿良”为地名,在今山东、河南一带,应劭指出此地尝改名

“寿张”$又,《后汉书/郡国志》“寿张”条下:“春秋曰良,汉曰寿良,光武改曰寿张。”陈垣《史讳举例》亦谓 因赵王良之故,“改寿良为寿张”。⑩陈说是也。例16:《文三王传》:“北猎梁山,有献牛,足上出背上,孝王恶之。”案:《汉书》此处作“梁山”者,《史记•梁孝王世家》作“良山”。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云:“此班氏避 赵王讳明矣。”⑩周广业以为《汉书》作“梁”者乃因避赵王良名讳而改,其说可参。3. 汉明帝刘庄(“庄”36次、“严”234次)例17 :《汲黯传》:“严助为请告。”案:范晔《后汉书/显宗孝明帝纪》“显宗孝明皇帝讳庄”句下李贤注引伏侯《古今注》曰:“庄之字曰

严。”⑫郑樵《通志•氏族略》亦云:“庄氏避汉明帝讳,改为严氏。”⑬王楙《野客丛书》云:“又谓《汉书》无’庄’① 陈垣:《史讳举例》卷五《避嫌讳例》,第55 -56页。② 王彦坤:《历代避讳字汇典》,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518页$③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六,第155页$④ 陈垣:《史讳举例》卷一《避讳改字例》,第3页$⑤ 范晔:《后汉书》卷一上《光武帝纪》。⑥ :《 书》 《 》$⑦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八,第199页$⑧ 案:《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夜袭取临济,攻张”,《集解》弓I《汉书音义》云:“攻寿张。”《索隐》云:“《地理志》东郡寿良县,光武改曰寿 张。”(司马迁:《史记》卷五七《绛侯周勃世家》,中华书局1982年版)此文《史记》言攻“张”,本当作“良”,因避赵王良名讳而改也。上弓I《汉书

•周亚夫传》作“攻寿张”,《后汉书•郡国志》谓“春秋曰良,汉曰寿良,光武改曰寿张”,皆可证《史记》作“张”者乃因避讳而改。⑨ 范晔:《后汉书》卷十四《赵孝王良传》。⑩ 陈垣:《史讳举例》卷八《秦汉讳例》,第98页$⑪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二七,第803页。⑫ 范晔:《后汉书》卷二《显宗孝明帝纪》。又《汉书•异姓诸侯王表》“秦起襄公,章文、缪,献、孝、昭、严,稍蚕食六国”句,颜师古注:“严

谓庄襄王,即昭襄王之孙,孝文王之子也。后汉时避明帝讳,以庄为严,故《汉书》姓及谥本作庄者皆易为严也。它皆类此。”⑬ 郑樵:《通志二十略》卷三十《氏族略第六》,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224页$

—108 —字,今《爰盎传》’上益庄’,《郑当时传》’郑庄千里不赍粮’,兹非《汉书》言庄乎?”①王氏以为《汉书》理当避 明帝名讳,惟今考《汉书》不避明帝名讳“庄”者36次之多,远超王楙所言。上引《汉书》此文,“严助”二字 《史记》作“庄助”,②盖因汉明帝刘庄名讳而避改。此乃《汉书》中因帝王名讳而改易姓氏之例。例18 :《儒林传》:“子乘授齐田何子装。”案:《儒林传》此文盖本《史记•儒林列传》,《史记》作“庄”,《汉书》作“装”,《汉书》乃因避明帝名讳而

改。周广业云:“《史记》避讳多改前人名,班书变其例,加减笔画,如《人表》卫有柳壮、《儒林传》田何字子装 是也。”③王先谦《汉书补注》引齐召南云:“《史记》祗云商瞿传《易》,六世至田何,未尝详六世姓字也。自桥 庇子庸至孙虞子乘皆班氏所补。又田何子装《史记》作'子庄’,班氏当以避明帝讳而改曰’装’耳。”④二人具 以为《汉书》作“装”者乃系避讳而改。范志新《避讳学》所列避讳方法有“置换偏旁法”,其中提及“置换(包

括增加)部首”亦为一例。观乎“庄”字改易为“装”,盖隶乎此例之中。明帝讳庄,代字为严,此处以“装”代

之,属于汉代避讳之变例。(三)后世帝王名讳《汉书》于东汉和帝成书以后,后世辗转传钞,每避当世帝王名讳。后世注家注释《汉书》之时,复指出某 当作某,或作回改,并在注释申明$是以《汉书》注释,如应劭、颜师古等,或有注明后世因避讳而生之改易$1.晋宣帝司马懿例19:《叙传》:“班壹避墜于楼烦。”案:晋宣帝讳懿,周广业云:“《蜀志•先主传》’吴壹’,《华阳国志》作’吴懿’,《刘焉传》并州杀刺史张 益,《华阳国志》作张壹,《后汉书》作张懿。此因避讳,缺旁书“懿”为“壹”,传写者或改还本名,或直作’壹’,

又或讹为’益也$”周氏小注云:“《汉书•叙传》:’班壹以财雄边,故北方多以“壹”为字者。’师古曰:’今流 俗本多改此传“壹”字为“懿”,非也。’广业案:班懿之为壹,必晋人所改也$”⑤据周氏所言,“懿”字避讳改作

,“壹”,可见《汉书》虽然成于东汉,却在晋代传钞时避讳改字。陈垣《史讳举例》亦指出晋宣帝名讳懿,“懿改 益,或改壹”。⑥陈说亦是。2-晋文帝司马昭例20:《韦玄成传》:“ H祭者,毁庙与未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太祖,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古之正礼

也$”师古曰:“昭穆者,父子易其号序也。昭,明也。穆,美也。后以晋室讳昭,故学者改昭为韶。”案:陈垣云谓“避讳至晋,渐臻严密”,⑦此例所见“昭穆”字,据唐代颜师古注所载,其所见本当作“韶

穆”,故师古言“后以晋室讳昭,故学者改昭为韶”云云。在师古注本以后,“韶”才回改为“昭”$周广业以为

“诸书用’昭’字者始皆作’韶’,后人传写,改还本字也”。⑧据周说,“昭穆”一词原作“韶穆”,后用回本字作 “昭穆”;嗣后又因司马昭名讳而改为“韶”,后世方予以回改。周说可参。3.隋武元皇帝杨忠例21:《高帝纪上》:“张良辞归韩,汉王送至K中,因说汉王烧绝栈道,以备诸侯盗兵,亦视项羽无东

意。”师古曰:“即今梁州之K县也。旧曰K中,言居K谷之中。隋室讳忠,改为K内。”案:《汉书》此处作“K中”者,乃因隋文帝杨坚避父讳杨忠时,兼避“中”字,并改之曰“内”。据师古注

“旧曰K中”,“隋室讳忠,改为K内”,⑨可知隋时《汉书》之钞本当作“内”而非“中”。周广业《经史避名汇 》 $ ⑪⑩⑩比合晋、隋讳例,可见历经不同时代,古籍传钞时每多回避当时帝王名讳,至后世又回改之,故《汉书》正

文已不复见避讳之迹。唯旧注往往保留当时避讳依据,吉光片羽,弥足珍贵。王楙:《野客丛书》卷九《古人避讳》,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98页$

司马迁:《史记》卷一二M《汲郑列传》。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八,第200页$王先谦:《汉书补注》卷八八《儒林传》,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5424页$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十,第249-250页$陈垣:《史讳举例》卷八《晋讳例》,第101页$陈垣:《史讳举例》卷八《晋讳例》,第100页。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十,第262页$班固:《汉书》卷一上《高帝纪》$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十三,第360页$—109 —(四)其他避讳情况例22:《司马迁传》:“同子参乘,爰丝变色。”苏林曰:“赵谈也$与迁父同讳,故曰同子。”案:邵博《邵氏闻见后录》云:“司马迁父名谈,故《史记》无’谈’字,改’赵谈’为’赵同①指出司马迁 编撰《史记》时,因父亲讳“谈”,改用“同”字。故上引“同子参乘,爰丝变色”,所潸'同子”即赵谈。班固取

%报任安书》之文以成《汉书•司马迁传》,沿用史迁讳例而未作修改,故仍作“同子”。考诸《史记》之中,“赵 同”“同子”“李可,等即“赵谈”与“李谈”。周广业以为“汉人避家讳之法此为最着”,并云:“于本名可以官 称之,遇他人名则既不可直书,又不可以私讳夺人之名,因以’同’字代之,若曰’此与家讳同’耳,其理易明,

其法可师。”②周氏推尊史迁此法,其言是也。又,史迁家讳,班固本不需回避,特因《报任安书》所言情理兼

备,文从字顺,故《汉书》录用报任安书》而不加改易。③例23:《叙传》:“叔皮唯圣人之道然后尽心焉$”张晏曰:“固不欲言父讳,举其字耳。”《案:班彪,字叔皮,班固之父。班固编撰《汉书》时,避父讳而称字。颜师古引张晏谓:“固不欲言父讳,举 其字耳”。张说是也。范志新《避讳学》以此为“称字更名法”。④王新华云:“两汉之际一直以称名为忤,以

避名称字为敬。”⑤是以班固不称父亲班彪之名,而敬用其字作“叔皮”。三、《汉书》不讳之例《汉书》避讳变例颇多,予人避讳不严之感$诚如上引陈垣所言:“汉时避讳之法亦疏”。⑥然而,只要细 加考察,即可见《汉书》之避讳与《礼记》息息相关,避讳与否皆有迹可循。以下尝试归纳《汉书》避讳之特例 与原则:(一) 嫌名不讳《礼记•曲礼上》:“礼,不讳嫌名。”郑玄注:“为其难辟也。嫌名,谓音声相近,若禹与雨、丘与区也$”⑦

嫌名是指与讳字同音之名。避嫌名是避讳在语音上之扩展,陈垣以为“起于汉以后”。⑧《三国志•吴书•孙 权传》:“五年春正月,立子和为太子,大赦,改禾兴为嘉兴。”此乃避嫌名之始。孙权子名和,而“禾兴”因 “禾”与“和”音同,故避之。陈垣对此尚有疑虑,以为未必是避嫌名,范志新亦然;⑨王新华以为“三国时产生

避嫌名应该没有疑义。至晋代,避嫌名渐成风尚”。⑩因此,《汉书》并无避嫌名之例,如东汉和帝名肇,并不 因避嫌名而改“京兆郡”之名,《汉书》里“京兆尹”亦随处可见,如《宣帝纪》云:“冬,京兆尹赵广汉有罪,要

斩$”⑪直书“京兆尹”三字,不用避讳。又,汉成帝名鹫,《汉书》诸篇多见“鹫”(同“傲”)字,不避成帝讳,如

《窦田灌韩传》“诸公稍自引而怠鹫”、《王贡两龚鲍传》“率多骄鹫”、《匈奴传上》“甚鹫无道”皆其例$(二) 二名不偏讳《礼记•曲礼上》:“二名不偏讳。”郑玄注:“偏,谓二名不一一讳也。孔子之母名征在,言在不称征,言征 不称在。”⑫此言假如讳名为二字,二字连用始须避讳;且二字连用,讳时只须回避其中一字$考诸两汉诸帝,只有前汉昭帝(弗陵)、宣帝(病已)和平帝(初名箕子)以两字作名,其后昭帝改名为 “弗”;宣帝改名为“询”;平帝改名为“衍”。由此,两汉帝王名讳全为单字,因此《汉书》并不见二名不偏讳之

例。至于三帝之改名,《武帝纪》“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句,张晏曰:“昭帝也。后但名弗,以二名难讳故。”⑩① 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卷十四,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12页$② 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三五,第992页$③ 案:王新华云:“汉魏时期家讳也有不尽讳之例,《史记/李斯传》有’宦者韩谈’,〈滑稽传〉有’谈言微中’,〈司马相如传〉有’因斯以

谈’。都是司马迁不避父司马谈讳之例$”(王新华:《避讳研究》,第58页)王说可参,惟汉代典籍历经传钞,多涉后人回改,未必出于史迁不讳谈之 $④⑤⑥⑦⑧⑨⑩⑪⑫⑬

范志新:《避讳学》,第130页。 王新华:《避讳研究》,第77页$

陈垣:《史讳举例》卷一《避讳改字例》,第3页$

《礼记正义》卷三《曲礼上》,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00-101页$:《 史 》 《 》 ,第 54 $陈垣:《史讳举例》卷五《避嫌名例》,第54页;范志新:《避讳学》,第135页$王新华:《避讳研究》,第101页$班固:《汉书》卷八《宣帝纪》。《礼记正义》卷三《曲礼上》,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00页$班固:《汉书》卷六《武帝纪》。—110 —因二名难讳,故昭帝但名“弗”,而“陵”字不用回避。又,《宣帝纪》“孝武皇帝曾孙病已”句,师古曰:“盖以夙 遭屯难而多病苦,故名病已,欲其速差也。后以为鄙,更改讳询。”①可知宣帝初本“病已”,后以此为鄙,更名

为“询”。又,《平帝纪》载元始二年诏曰:“皇帝二名,通于器物,今更名,合于古制。使太师光奉太牢告祠高

庙。”孟康曰:“平帝本名箕子,更名曰衍。箕,用器也,故云通于器物。”②可知平帝初名“箕子”,即位以后,因 “箕”乃平日常用之器物,百姓易于犯讳;故平帝改名为“衍”,而“衍”则为罕用字,百姓不易干犯$(三) 已桃不讳《礼记•檀弓》云:“舍故而讳新。”③范志新《避讳学》云:“大抵七世以内则讳之,七世以上亲尽,将木主 迁于桃庙,而附新主于庙,即是舍故讳新$意谓已桃之主,不讳;而讳新主。”④桃指的是祀远祖、始祖之庙。 古代帝王立七庙,对其世次疏远之祖,则依制迁去其神主而藏于桃,所以迁去神主也称]。《礼记•王制》:

“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 ”⑤此言最近世之七个天子供奉于七庙之内;七世以后,则亲尽而桃, 将其神主迁入桃庙。一般而言,“大祖”神主不会迁移,又如周制规定,文武二世为百世不迁之主。在唐代,

以太祖李渊、太宗李世民,并为不桃之祖。宋代以始祖(赵玄朗)、太祖(匡胤);明代以太祖(朱元璋)、成祖

(棣)为不桃之祖。及至避讳之时,已桃之主则相对不严格。《晋书•礼志》载王济等云:“讳名之义,但及七 庙祖宗而已。”便即此义。职是之故,《汉书》时有不避西汉皇帝名讳。如惠帝讳“盈”,在《汉书•律历志》中,“盈元”“盈统”“不

盈”等出现四十多处,如“盈统,除之,余则地统甲辰以来年数也。”⑥又如:“积次盈十二,除去之,不盈者名曰 定次。”⑦高祖讳“邦”,《刑法志》载:“昔周之法,建三典以刑邦国,诘四方”。景帝讳“启”,《叙传》载“太祖元

勋,启立辅臣,支庶藩屏,侯王并尊”。在《汉书》书成之时,惠帝、景帝乃已桃之主,而高祖刘邦虽为开国君

主,但或出于后世传钞,故亦有回改而不避“邦”字之例$(四) 临文不讳《礼记•曲礼上》:“临文不讳。”郑玄注:“为其失事正。”孔颖达曰:“临文,谓执礼文行事时也。”⑧有关何 谓“临文不讳”,前人讨论颇多,一指教学过程、教学活动,二指上书言事外一切写作活动。⑨陈垣《史讳举

例》云:“灵帝时诸碑,远不避光武讳,近不避桓帝讳,此临文不讳之说也$ ”⑩据此,陈氏谓汉灵帝所刻诸碑,不 避光武帝以至桓帝等远近帝王,可证行文之时、刻石之际不须避讳$卞仁海谓“临文不讳”即“为了保证所记 述事情的真实,写文章时不须避讳”。⑩卞说较为通达。考诸《汉书》,《武帝纪》所载元封元年诏书有启母石

之言,诏曰:“朕用事华山,至于中岳,获驳d,见夏后启母石。”⑫不避汉景帝刘启名讳。又,《汉书•刑法志》 云:“昔周之法,建三典以刑邦国,诘四方。”又云:“仪刑文王,万邦作孚。”二例具不避汉高祖刘邦名讳。(五) 《诗》《书》不讳《礼记•曲礼上》:“《诗》《书》不讳。”孔颖达引何胤云:“《诗》《书》谓教学时也。”⑬所谓“《诗》《书》不 讳”,乃于诵读经典之时,应该保持原文而不避讳。举例而言,《汉书•地理志》“恒、卫既从”,用《尚书・禹贡》之文,⑭而不避文帝刘恒名讳;同篇“太行、恒山,① 班固:《汉书》卷八《宣帝纪》$② 班固:《汉书》卷十二《平帝纪》$③ 《礼记正义》卷十《檀弓》,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359页$④ 范志新:《避讳学》,第141页$案:陈垣《史讳举例》云:“桃者,远祖之庙,迁主之所藏也$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庙而七$ 除太祖为不]之祖外,大抵七世以内则讳之,七世以上则亲尽,迁其主于],而致新主于庙,其已桃者则不讳也$”(陈垣:《史讳举例》卷五《已] 不讳例》,第57页$)所言与《避讳学》相同$⑤ 《礼记正义》卷三《曲礼上》,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00页$⑥ :《 书》 一 《 历 》$⑦ :《 书》 一 《 历 》$⑧ 《礼记正义》卷三《曲礼上》,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01页$⑨ 范志新:《避讳学》,第146-148页$⑩ 陈垣:《史讳举例》卷八《秦汉讳例》,第96-97页$⑪ 卞仁海:《汉字与避讳》,暨南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25页$⑫ 班固:《汉书》卷六《武帝纪》,第190页$案:周广业云:“《武纪》元封元年诏曰J朕至中岳,见夏后启母石$'师古注:1景帝讳启,此诏 云启母,盖史追书之,非当时文$'刘敛《刊误》云:’此石本名启母,武帝避讳,更号夏后母石$后人误重出“启”字$'案:《郊祀志》亦作’夏后启 母石’,则追书为是,重出非也$”(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七,第174页$)“后”字当为重出,此说是也$⑬ 《礼记正义》卷三《曲礼上》,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01页$⑭ 班固:《汉书》卷二八上《地理志》;《尚书正义》卷六《禹贡》,《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63页$

一 111 一至于碣石”,亦用《禹贡》之文。①又《诸侯王表》云:“《诗》载其制曰:’介人惟藩,大师惟垣大邦惟屏,大宗惟 翰。怀德惟宁,宗子惟城。母俾城坏,毋独斯畏。’”②班固采用《诗•大雅•板》之文,不避高祖名讳“邦”字。$(六) 内讳不出门《礼记•曲礼上》:“夫人之讳,虽质君之前,臣不讳也。”郑玄注:“臣于夫人之家恩远也,质犹对也。”又

曰:“妇讳不出门。”郑玄注:“妇亲远,于宫中言,辟之。”③此例用于帝王后妃,有二义,一为在君王之前,可不 避其夫人之讳;二为君王后妃,其亲属关系较远,只于宫中避讳,而不流传于宫廷以外。④《汉书》尚无避后妃名讳之文。吕后权倾朝野,荀悦曰:“讳雉之字曰野鸡。”⑤《汉书•郊祀志上》:“来也 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方来,集于祠城,若雄雉,其声殷殷云,野鸡夜鸣。”师古曰:“殷殷,声也。云,传声

之乱也。野鸡,亦雉也,避吕后讳,故曰野鸡。言陈宝若来而有声,则野鸡皆鸣以应之也。上言雄雉,下言野

鸡,史驳文也。殷音隐。”据师古所言,《郊祀志》此文之“野鸡”,乃因吕后名讳而改;至若何以前有“雉”字, 后有“野鸡”,乃系史书驳文,可能出于后世刊落未尽。然而,吕后之讳,不能以内讳囿之。《史记》不立《惠帝 纪》,只有《吕太后本纪》,且于“太史公曰”谓“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虽无帝王之名,实有帝王之实。

《汉书》不改史迁之例,仍置吕后于纪,则其虽为后妃,却不可以此限之。因此,吕后名讳并不在内讳之列$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宫掖之部详载汉代后妃名讳,至于避讳与否,多无确实证据$《惠帝纪》“立皇后 张氏”句下,颜师古曰:“张敖之女也。《史记》及《汉书》无名字,皇甫谧作《帝王世纪》皆为惠帝张后及孝文

薄后已下别制名焉,至于薄父之徒亦立名字,何从而得之乎?虽欲示博闻,不知陷于穿凿$”据师古所言,《汉 书》不载后名,然有否讳之则未明言。观乎孝元王皇后讳政君,而“政君”二字多见,乃后讳不避之明证$(七) 其他不讳之例班固《汉书》成书后汉,避讳之制未趋完备,加之以后世回改,遂使应讳而不避之情况多见。除以上稍有 规律之例以外,尚有其他例子如下:先就人名言之。“栾盈”依旧作“盈”,不避惠帝讳。《汉书•五行志》:“栾盈乱晋。”又云:“董仲舒以为晋栾

盈将犯君,后入于曲沃。”上引已桃不讳之例,就班固编撰《汉书》而言,惠帝乃已桃之主,则不讳之亦属合理。夏启依旧作“启”,不避景帝讳。《汉书/文帝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西汉哀帝刘欣,代字曰喜。惟《汉书》载秦降将司马欣时,仍直书“欣”字犯讳。如《高帝纪上》云:“司马 欣为塞王,都栋阳。”《陈胜项籍传》:“梁尝有栋阳逮,请薪狱掾曹咎书抵栋阳狱史司马欣,以故事皆已$ ”二处

不讳“欣”字。究其所以,实因班固欲使《汉书》行文清晰,免生歧义。哀帝时,傅喜为大司马,故称“大司马 喜”。如《朱博传》云:“会大司马喜免,以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置官属,大司马冠号如故事。”此“大 司马喜”即为傅喜,如上引“司马欣”避哀帝讳而改为“司马喜”,则与傅喜相同,故班固不避也$又,先秦时期 中山国相司马喜,《司马迁传》云:“自司马氏去周适晋,分散,或在卫,或在赵,或在秦。其在卫者,相中山。”

张晏曰:“司马喜为中山相。”如果秦将“司马欣”避改“欣”为“喜”,则易生混乱,故《汉书》不避“司马欣”。卫献公衍,其名不变,不避汉平帝讳,荀悦曰:“讳衍之字曰乐。”⑥《汉书•楚元王传》:“孙林父、宁殖出 其君衍。”班固不避“衍”字,如果避之则改卫献公名,必致混淆史实$四结语《汉书》成书于东汉,其时避讳之法尚疏,未有定例,加上后世校定之时又多回改古书,故今本《汉书》中之 避讳情况实非严谨。就两汉帝王名讳而言,当中虽有避讳之例,但不避之例亦屡见不鲜。总而言之,《汉书》主

、要仍避西汉十二帝王(包括吕后)及东汉四代帝王之讳。至于不避者,多可利用《礼记》所载避讳条例析之。此

外,《汉书》亦有避晋、隋君主名讳,则为后世传钞之时更易之,并可循此得知《汉书》历经不同朝代传钞之情况$(责任编辑:胡晓明)① 班固:《汉书》卷二八上《地理志》;《尚书正义》卷六《禹贡》,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89页$② 班固:《汉书》卷十四《诸侯王表》。③ 《礼记正义》卷三《曲礼上》,载《十三经注疏》(整理本),第101页$④ 王新华:《避讳研究》,第223页$⑤ 班固:《汉书》卷三《高后纪》。⑥ 班固:《汉书》卷十二《平帝纪》。—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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